沿着运河走,从通州之后就是香河,这一夜,朱慈烺就宿营在距离香河不远的宝庆寺。
宝庆寺之边,一座新型的棱堡正在深挖地基,汤若望现场督工,整个棱堡的修建从图纸到具体的施工,都由他负责,工部的人协理。当见到太子出现,汤若望的蓝眼睛里都是喜悦的光芒,原来,他刚刚得到一个好消息,罗马教廷今年将大批的向大明派遣传教士,而每一个传教士都是有相当学识,从医学建筑学冶金学的专业人士--这正契合大明王子当初的要求,所以汤若望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朱慈烺。
朱慈烺笑着称赞,并说他会安排,绝对让“神父”们有所施展,汤若望却说一切的荣耀都归于主。朱慈烺知道汤若望意有所指,想让自己皈依,但表面却假装不知,只谈论棱堡的修建。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朱慈烺就出发,巳时(上午9点)到达香河,和通州一样,香河也正在大兴土木,增高加固城墙。香河是京杭大运河南粮北调的的必经之路,属于咽喉之地,所以香河也被称为“首都之门户,漕运之咽喉”。
在朱慈烺的谋划里,香河比通州更重要,因为通州一向重兵防守,建虏未必会攻通州,但却一定会打香河,因此香河的防务就更加重要。
通州,香河,杨村,一直到天津卫,朱慈烺沿着运河一路南下,不但巡视各处的城墙修建和棱堡修筑情况,同时也观察运河上的运粮船只和所经地区的百姓民生。到杨村时,他心中忍不住感伤,百姓苦啊,京畿是大明的首善之地,首善之地都如此,可想其他地方了。
快到天津时,朱慈烺抛开杂念,开始全力思索水军的建设之策。
关于向东印度公司组建战船以及天津水师的组建,朱慈烺曾经有过想要亲自统辖的心思,但他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很低的,京营是步骑兵,他现在抚军京营,已经算是特例了,如果再想把两百里之外的水军纳入京营麾下,不但于祖制不合,而且会惹起一些不必要的闲话。
因此从一开始,朱慈烺就把重点放在了天津水军的统军将领以及新兵的招募之上。
施琅是他为天津水师准备的人才,但施琅资质尚浅,现在还支不起天津水师的门面,需要用一个心胸开阔,能令施琅一展长材的老将作水师副将,在为施琅遮风挡雨的同时,也能管束施琅,令其不至于脱缰。
朱慈烺对军中人物不熟,为此特意请教了吴甡,吴甡推荐一人,那就是原龙武水师的左营游击陈兆兰。
陈兆兰在历史上毫无记载,朱慈烺对这个人也毫无了解,通过和吴甡交谈,才大略知道了一些。
当初,为了收复辽东失地,在蓟辽督师、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孙承宗的建议下,朝廷于天启二年调发援辽的一部分淮扬水师,改编为了一支独立的水师,驻扎在山海关老龙头,名曰龙武水师。
兴盛时,龙武水师曾经有大小船只四五百艘,但在天启六年的宁远之战中,龙武水军遭受重大损失,战后,袁崇焕上疏朝廷,请求重建龙武水师,并提请陈兆兰为水军左营游击、诸葛佐为中营游击、提升张斌良为右营游击,朝廷准奏,恢复了龙武水军的三营之制。
在袁崇焕的经营下,到崇祯二年时,龙武水军基本恢复,但十一月的己巳之变,改变了一切,袁崇焕下狱被杀,右营游击张斌良被牵连,日后也被处斩,龙武水军受到一定限制。
所幸,袁崇焕死后,孙承宗接任辽东督师,派自己的首席幕僚茅元仪接掌了龙武水师,茅元仪原本想要大干一番,收拾铳炮,整修战船,不想崇祯三年四月,因为欠饷,军中发生哗变,死伤十几人,茅元仪事后论罪,被发配到了福建。
而后,因为大凌河战役的失败,孙承宗被迫请辞,回乡闲居。
从孙承宗,袁崇焕到茅元仪都曾为龙武水师努力过,但却都付之东流,三人之后,龙武水师再无振作,渐渐褪去最初建立时的进攻色彩,变成了一支防御性的水军。
这其间,陈兆兰积功升迁,从游击变成了参将,崇祯九年,水师又闹饷,陈兆兰制止不力,被御史弹劾,不得不黯然归乡,吴甡以为,以陈兆兰的资历,任水师副将没有问题,以他的胸怀和水军经验,学习红毛人的三桅大船的战术,应该也是稳稳当当,且陈兆兰现就居住在天津,朝有令,午可至。
对吴甡看人的眼光,朱慈烺一向都是相信的,吴甡是兵部侍郎,不论前任兵部尚书陈新甲,还是现任冯元飚,都对他十分倚重,现在又有太子的支持,所以重新起用陈兆兰的命令,很快就发了出去。
而在陈兆兰之外,朱慈烺也得到了另外一个消息。
虽然龙武水师已经不复当年,失去了大部分的战力,但前年,也就是崇祯十四年,现任龙武水师参将刘应国曾经率领龙武水师左右营,骚扰过建虏的后方,据刘应国报,他们一战南汛口,二战双岛,三战于小平岛,斩杀建虏百余人,但因为没有一颗首级带回,自身又损失了不少兵马,所以朝廷并没有特别的嘉奖。而从吴甡的言辞中就可以知道,他对刘应国的战绩是不信的,认为刘应国在谎报。
但朱慈烺却是另外的想法。
不管刘应国的战绩是真是假,但敢于到建虏敌后骚扰,就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如果有机会,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