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我吧,我会写字,会算账,我永生永世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秦师爷忽然哇哇地哭了出来。
高文采心头一动,随即站住了脚步。
倒不是因为秦师爷的哭声,而是他忽然想起,秦师爷是晋商梁家的账房,而梁家的女儿嫁给了建虏的佟家!
明代后叶,佟氏家族是抚顺名声显赫的富商。建虏兴起后,佟家不顾朝廷的禁令,依然和建虏有生意往来,1618年,事迹败露,佟家次子佟养性被朝廷逮捕入狱,佟氏家族居然暴动劫狱,并引领建虏攻陷了抚顺。从此,佟氏举族归附建虏,后被编为汉军八旗中的正蓝旗。
早在建虏入关之前,汉族血统的佟家已被列为“满洲八大姓”之一。清初,汉族京官中佟姓人占了一半,当时官场上有“佟半朝”的说法。在山上往下望,无遮无拦,周边十几里的动静全部收入眼底,建虏再想要悄悄从翠屏山僭越,绝计是不可能了。
而朱慈烺想要在山头伏兵,也是不可能了。
眼前的一切,令朱慈烺微微点头,到翠屏山下,所有人都下马,簇拥着朱慈烺步行上山。一路,朱慈烺询问潘永图辽东难民的安置,还有蓟州城防和肃奸的情况,潘永图一一禀报。
和半年前相比,潘永图黑瘦了很多,显然,这半年里他一刻也没有闲,一直在奔波。
因为朱慈烺拨了银子,又将东宫田庄分给了辽东难民,因此辽东难民的安置,还算是顺利,蓟州知州李万年筹集钱粮,想办法在蓟州城中的几块空地上,为辽东难民修建了合住屋,虽然很简陋很拥挤,但却也保证辽东难民不至于露宿街头,又因为有田地,加上翠屏山上的树木被砍伐精光之后,清出了一些适合种植马铃薯和番薯的沙田,难民们少量种植,收成还不错。
总体来说,辽东难民虽然辛苦,但总算是有一条活路。
朱慈烺稍稍欣慰。
至于肃奸。
四月份,巡视蓟州之时,朱慈烺就要求潘永图,除了“凭险据守”,加固蓟州地区的城防之外,另一件大事是要肃清建虏隐藏在蓟州的奸细,以保证蓟州军事行动的隐蔽性。
“回殿下,从四月到今日为止,五个多月的时间里,顺天巡抚衙门已经将蓟州,遵化,三屯营,马兰峪,宽佃峪,黄崖峪,点鱼关,大安口,凡是顺天巡抚管辖之内的城池和关口,彻底的清查了一遍,其中在三屯营抓到建虏奸细一人,点鱼关抓到两人,此三人都是我大明的边贸商,被建虏收买,定期向关外的建虏提供情报,臣已经顺藤摸瓜,将其在蓟州的网络一网打尽,一共抓获建虏奸细六人,相关人等一共五十余人,现在都押在大牢,近日就将结案。”潘永图回。
这件事,朱慈烺是知道的,萧汉俊曾经向他报告过,还夸赞潘永图手腕不错,既铁血又仔细。
“那么,蓟州一代还有建虏奸细吗?”朱慈烺问。
“臣不敢说。不过应该是没有了。”潘永图回答的倒也小心。
“应该可不行,”朱慈烺脸色肃然:“此次应对建虏入塞,关系到我大明的国运,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因此肃奸之事不可懈怠,要继续加强。”
“是。”
上了翠屏山,朱慈烺照着兵部新地图的指引,来到了半山梁处的一块大岩石下。
一股清泉正从石下汩汩而出,并在石前形成一个深约一米,方圆两米的小潭。
潭水清澈见底。
“好泉!”朱慈烺赞。
“殿下,此泉叫无名泉,日夜不停流出,泉水清澈可用。”潘永图道。
“抚台以为,这泉可供多少人使用?”朱慈烺问。
“大约……五百人吧。”潘永图回头。
朱慈烺转对吴甡:“先生以为呢?”
“严格控制,供两千人不成问题。”吴甡回答。
“取地图来。”
朱慈烺欣慰的点头,令人取来地图,将众文武召集到一起,集思广益,寻找在翠屏山上扼守险要、结寨建营的最佳地点以及修建方式,这方面,吴牲是专家,汤若望则有一些西方火器壕沟的理论知识,参谋司三位参谋以及随行的刘肇基也有相当的经验。如何选址,如何建寨,如何挖掘壕沟,如何配置火器,众人各抒己见。
三个峪口,都要扼守把关,绝不能让建虏故技重施,再从翠屏山绕蓟州而过。
听到太子要在这里修建营寨,潘永图微微吃惊,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太子的意图。
一直商议到天黑,最后定下了两处合适的地点,决定分别修建大小两座城寨。
第一座大寨建在第一和第二道峪口的必经之处,而且恰到好处的将无名泉囊括在了其中,解决水源问题,凭借山势,用山上的石头修建堡垒,堡前再挖掘壕沟,修建一座建议城堡,多置鸟铳和火炮,抓紧时间,最晚不于十月十五,建成一座令建虏无法逾越的金汤铁池。
“驻兵三到四千,将整片山梁都囊括进来,多带火器和粮草,凭险据守,确保万无一失!”因为有袁崇焕的前车之鉴,所以吴甡非常小心,布置兵马时,宁肯多放,也不敢少算。
朱慈烺微微点头,峪口狭窄,山路难行,敌人兵马再多也无济于事,只能用少量兵马攻打,三千兵马驻守此地足矣。当然了,必须是拥有强大火器的京营强兵,如果是弱兵,肯定也是守不住的。
“潘抚台,京营之兵还需两日才能到达,而建虏入塞恐怕已经是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