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应元手中的这把长刀,不是普通的长刀,而是类似于唐代陌刀,锋刃极长,将近一米,刀柄也有半米,双手而握,劈斩开来,极具威力。此刀刀势沉重,如果力量不足,刀法不精,不但不能杀敌,反而还会伤己,非武艺高强者不能使用。
唐书中有“步兵接阵而战,手持陌刀,迎击骑兵,如墙而进,骑兵人马俱碎”的记载,说的就是此刀。
当李过纵马砍杀而来之时,阎应元不慌不忙,他弓步微蹲,左手前,右手后,双手握刀,刀锋微微向前抬起,目光紧盯着那个纵马冲过来的流贼将领。做劈砍的准备。
“塔塔……”乱军之中,李过马速极快,将亲兵都甩在了身后。
战马奔驰而来的场景,对人类有极强的压迫感和冲击力,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但阎应元却无视危险,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他的双脚如钉子一般的钉在地上。动也不动,当李过冲到面前时,他忽然一声断喝,手中长刀狠狠向前斩去!
李过吃了一惊。
眼前的这个官军将领手持长刀,气势十足,所做的架势,立,根本无法挥舞。
想不到官军之中竟有如此勇将,比起当年的“曹阎王”曹文诏也毫不逊色,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过脸色苍白如纸,沙场这么多年,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呼~~”
风声凛冽,那名官军将领一个跳跃,又一刀向他斩了过来!
李过已经有点被吓住了,顾不上形象,手忙脚乱的就地一个翻滚,堪堪避过这一刀。而这时,他的亲兵终于是冲到了。“少将军!”李过的亲兵齐声大吼,挥舞长刀,拼命来救李过。李自成现在的名号是“顺天倡议大元帅”,在这之前,他自称将军,李过是他侄子,所以军中都称李过为少将军,虽然李自成从将军变成了元帅,但军中还是习惯称呼李过为“少将军”。
听到少将军的名号,阎应元立刻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的流贼将领原来是李自成的侄子李过。
怪不得洪千总会阵亡,原来是遇上了一只虎李过!
有此一念,阎应元为洪千总报仇的想法就更加炙热,他一声大喝,挥舞长刀,再向李过杀去。李过的亲兵拼死卫护,阎应元虽然连续的斩翻了三骑,官军的长枪手连续猛刺,枪阵拦阻,将李过的亲兵戳的连连倒地,但却仍然无法阻止李过被亲兵救起。
李过上马急急而走,头也不回。
“撤!撤!”
主帅一走,三堵墙败局已定。所有骑兵都跟着李过急急而退。经过这段时间的沉寂,官军的鸟铳手重新又开始鸣放,“砰砰砰……”将逃跑的贼骑兵打的七零八落……
反败为胜,官军欢呼之间响彻整个河岸。
而在欢呼声中,左良玉的骑兵终于是出现了,对着败退的三堵墙骑兵,连续猛追,紧咬不放……
“我军伤亡四百,洪千总和赵把总阵亡,击毙流贼骑兵三百余人,缴获战马一百二十三,俘虏二十……”
“阎把总逆转取胜,击退了流贼骑兵之后,流骑先向东撤,后又折向东北,似乎想要和开封的流贼汇合,左镇派骑兵追击,双方在东北交战,胜负未知。”探马报道。
“好!”
听完探马的回报,朱慈烺激动的在马上连甩马鞭。洪德亮和赵志超的阵亡让他沮丧,但阎应元的杰出表现却又让他振奋。
阎应元力挽狂澜的表现,不止是印证了他在“江阴之战”中的超强能力,扭转了京营可能会首败的晦气,更重要的是,阎应元截断了李过继续向柳庄突袭的道路,如果阎应元在岸边犹豫,任由李过的骑兵通过,那么正准备强攻柳庄的徐文朴和魏闯,就有可能会遭到李过骑兵的背袭,那一来,整个柳庄战役就有可能会全面糜烂。
“临危不惧,以步破骑,大胜之后收拢败兵,稳守河岸,护卫后续的步兵继续渡河。阎应元,真乃大将之才啊。”侯恂赞叹。
吴甡连连点头,眼睛里满是对阎应元的欣赏,忽然话锋一转:“阎应元的表现足称优异。但左部骑兵的表现,却实在不敢让人恭维,不过十几里的救援路程,却迟迟不到。如果不是阎应元奋起,洪德亮这支千总队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侯恂脸色微微尴尬,谁都知道他和左良玉的特殊关系,而此次洪德亮部被突袭,负最大责任的就是左良玉,如果左良玉的骑兵能够用心,扎扎实实起到警戒防御的作用,李过的骑兵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河岸边。
所以吴甡对左良玉非常不满。
“是啊,左良玉的失误确实不应该,臣以为,应该对左良玉施以警告和惩戒。”侯恂向太子拱手。
因为和左良玉的关系,所以侯恂更不能徇私情,他必须指出左良玉的失误。
“倒也不必。”
朱慈烺大度的摇头:“这一次贼骑兵沿着贾鲁河突袭而来,确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但左良玉,就是参谋司也没有想到,所以也不能怪左良玉。希望经此一事,左良玉能有所警醒,以后之战,再不可出现这样的漏洞。”
吴甡和侯恂都不再说。
但两人心里都明白,太子真正在意的并非是左良玉没有察觉到流贼骑兵的突袭,而是在洪德亮部被袭击之后,左良玉没有迅捷的救援和补错,虽然前线战况复杂,信息瞬息万变,左良玉也许是没有及时收到信息,所以援兵派的比较迟缓,但难保不是想要保存实力,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