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左营出来,朱慈烺又去了虎大威杨文岳丁启睿等人的兵营,因为发饷,每个营都是士气高昂,见到太子,都高呼殿下。官兵士气高涨,虎大威立。午后的阳光撒在大帐里,映着她肌肤雪白,相貌清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酒窝。
朱慈烺问她一些事情,她低声细语的回答。
原来颜庭壁并不是她的亲弟弟,她母亲是颜则孔的正房,但因为生不出男孩,所以就为颜则孔张罗着娶了一房侧室,生出了颜庭壁。在城破之时,侧室扔下了儿子,两位颜夫人一起上吊。
朱慈烺暗暗感叹,以往只是听说,他今日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中国传统士大夫家庭的忠烈传承,生不出儿子的正房,为丈夫娶了侧室,城破之时,两位夫人陪同丈夫殉国,正房的女儿护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逃亡,以为家族保留最后的血脉。
“谁教你女扮男装的?”朱慈烺问。
“是民女自己。”
朱慈烺点头,十四岁的年纪,遭逢大乱,却也能处变不惊的想到女扮男装,商丘三月初被流贼攻陷,现在已经是六月下旬,这三个月的时间,颜家姐弟两人
一定是担惊受怕,受尽了辛苦。颜灵素身形虽瘦弱,但却保护着弟弟,成功躲过了此难。
这宁静柔和的小女生,令朱慈烺肃然起敬。
“你家籍贯是哪里的?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朱慈烺问。
“我家是长沙府的,家中三代单传,爷爷奶奶都已去世。”颜灵素声音有点悲,但强忍着。
“那你家有什么亲属吗?”
颜灵素想了一下,柔声答:“我弟弟的舅舅在开封……”
朱慈烺点头:“好,等开封战事结束之后,我派人送你到开封,你看可好?”
颜灵素噗通跪倒,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谢殿下,灵素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殿下的恩情。”
……
朝廷大军收复归德,所有人都认为,大军很快就会向开封开拔,以解开封之围。没想到代天出征的太子却一点都不着急,发完众军的欠饷之后,连续几次的军议,都是督促众将整顿军纪,操练兵马,又派了一些教官到杨文岳的车营,纠正他们鸟铳使用中的一些错误,对解围开封之事却提也不提。
每日清晨,太子准时带着田守信佟定方,在几十个武襄左卫的护卫下,到各营之中巡视,一直到黄昏,才会返回中军大帐。
以往督抚带兵出征,如丁启睿杨文岳,虽然也会要求各军勤加操练,但却很少像太子这样,亲力亲为的到各营巡视,而且一刻也不停,二十万官军,几乎人人每天都能看到太子的马队,有时在左营,有时在虎大威营,有时又跑到了方国安营。太子亲临,各营无法偷懒,为了讨太子欢心,各营都使出浑身的解数,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在操练场上奋力操演。
虽然操练辛苦,但各营将士却并没有多少怨言,除了补齐饷银,令将士们心情大好之外,最让他们振作的是,太子殿下通过济宁到商丘的粮道,由一家名叫“京惠商行”的商家负责,为他们源源不断的运来了鸡鸭猪羊,每日里不是杀猪就是宰羊,保证他们顿顿有腥膻,每天都能吃上肉。
这可是明末士兵少有的待遇,以往除非是过年、劳军或者是打了胜仗的特殊日子才能享受到,想不到平常日子也能吃上肉了。
丁启睿和杨文岳都是惊奇,不明白太子买猪买羊的银子从何而来?二十万大军,每天都见腥膻,这可不是一笔小开销啊。
除了增加操练改善伙食,朱慈烺还请文官武将到京营大营参观,将京营操练和安营扎寨的一些新奇做法展示给他们看。虽然大营附近就有河流,但太子还是令工兵营在营中挖掘了五口大井,保证全营水供应,并且明令士兵做饭饮用都需使用井水,生活喂马才使用河水。五口井,一千工兵全体动手,三天挖成,都用石条垒砌,纵使官军撤退了,仍可供附近百姓使用。
每一百人就有一个专门的厕所,用木栅围起来,地面铺设石灰,门口设置木桶,供官兵进出厕所洗手,官兵轮流执勤负责厕所的卫生,如此可防范瘟疫的发生。
负责讲解的军医李儒明告诉众人,京营的主将副将参将都使用厕所。
众人听了都是惊讶,这个时代的达官贵人用的都是木桶,只有没身份的人才会蹲茅坑,更没身份的人直接寻一个犄角旮旯解决,军中也是一样,虽然也会挖掘茅坑,但那是供普通士兵使用的。将官们由亲兵伺候,都是在帐中用木桶解决的,想不到京营的将官居然需要自己蹲。
丁启睿和杨文岳相互一望,心里都有一个疑问,主将副将自己蹲,那太子殿下呢?以太子不拘一格的行为看,怕也是会自己蹲,一旦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除了水井和厕所,京营整齐的营帐,鸳鸯阵为骨、古斯塔夫为体的军阵操练,特别是“向右看,齐步走”等一系列的口令,令众人大开眼界,谁也没有想到,兵,居然可以这样练。而京营的火枪表演更是让众人震撼,想不到京营的火枪居然如此厉害,不但不用火绳,而且开火率、射击速度和威力明显提升了一大截,怪不得郝摇旗的八千兵马会被打得落花流水呢。
参观结束,不但方国安杨德政为京营景象所摄,就连左良玉虎大威这种不重视火器,认为火器只是摆设,打仗还是要靠勇猛,靠刀枪弓箭才能取胜的武将,都对火器产生了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