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太子问话,申世泰脸色一下就惨白。得到太子巡营的消息,他就知道事情不妙,营中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肯定是被太子发现了,虽然自从整顿之后,军官们收敛了不少,再不敢像过去那么肆无忌惮了,但多年的习惯一下也是改不了的,其中饮酒就是一项,过去每天不到黄昏,军官就可以回家,现在被禁锢在营房里,不喝酒又能干什么呢?但京营军规很清楚,除非打了胜仗,否则军中一律不得饮酒,醉酒者甚至可以直接斩首。
现在太子问起,他该怎么办?
申世泰摘了头盔,放在地下,咬牙道:“臣统兵不严,罪该万死,但在这之前,请殿下容臣最后一次行使主将的权力!”
朱慈烺看着他,点点头。
申世泰深深一拜,然后站起来起来,对站在两侧的把总百总们喝道:“谁都喝酒了,给本将滚出来!”
七八个军官低着头,一脸土色的走了出来。
申世泰继续瞪着左右的军官:“没有了吗?”
又有三五个军官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
申世泰恨恨地瞪着他们,咬牙:“尔等犯我军规,不可轻恕,来人,一人鞭二十!”
军营军规:饮酒鞭二十,醉酒鞭四十,造成严重后果者,斩!
申世泰又瞪向副将吴文忠:“吴文忠擅离职守,罪不可赦,鞭四十!”
吴文忠叩首在地,头都不敢抬。
“本罪将统兵不严,当犯者同罪,两罪相加,罪将应受皮鞭六十!来啊,将罪将申世泰绑出去!”说完,双手负手,任由两名军士将他推到堂外。
朱慈烺不说话,只静静看着,原本他已经想着是不是要换掉申世泰?不过申世泰雷厉风行的这几下,又让他改变了主意,想着或许可以再给申世泰一次机会。
其实军法的处置本不应该由申世泰自己决断,因为朱慈烺已经设置了军法司。
朱慈烺在京营中新设立军情司、军需司、军械司、军法司,参谋司,以取代旧制。大明旧制,凡大军之中,都会有文官监军,一来监视武将,二来负责监察军纪,但京营现在是一个特例,由于是太子亲自抚军,文官无人敢监视他,不要说文官,就是监军太监也避退三舍,尤其是朱慈烺在争得崇祯帝的同意,在京营设立军法司之后,文官和太监监军的权力,就起来,冷冷道:“申世泰治军不严,着官降一级,罚俸三月,吴文忠官降sān_jí,罚俸半年,所有喝酒军官罚俸一月,但有再犯者,皆严惩不贷!”
“臣等遵令!”
堂中的将官都拜首在地。
朱慈烺起身离开。
等太子和随从全部离开了,申世泰才慢慢抬起头,火把光亮下,他额头有汗,嘴角微微抽搐,眼神隐隐透着不甘……
从右柳营出来后,朱慈烺又去了左柳营。比之右柳营,左柳营的状况好多了,虽然没有精武营的强军之气,但却也是中规中矩,秩序井然,且今夜轮值的恰好是主将马德仁,朱慈烺进入营门时,他正带着亲兵巡营,闻太子驾到,急忙迎接。
马德仁今年快五十岁了,世代军户,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老军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才,但胜在认真。
转了一圈,朱慈烺对左柳营基本满意……
第二日上午,郑家兄弟父子启程离开京师,兵部侍郎张凤翔亲自到城门口送行。京师之行,备受荣宠,收获颇多,无论郑芝龙还是郑鸿逵,心情都非常好,和送行的官员寒暄客气,好一会才踏上归途,三人经天津,走海路返回,郑鸿逵和郑森到登州就任,郑芝龙则返回福建。
刚行出北京城不远,就看见前面路边站着一群人。
郑鸿逵眼尖,一眼就认了出来:“大哥,是东宫的人!”
东宫典玺田守信、太子的中军官小将佟定方、还有十几个锦衣卫正站在路边。
但没有太子。
郑家兄弟父子急忙下马,步行上前见礼。
“咱家奉太子殿下的钧旨,在此等候郑游击。”田守信微笑拱手。
郑森楞了一下,连忙上前。
“殿下有一物送给郑游击。”田守信向郑森笑,然后一摆手:“将玉狮子牵过来。”
一匹体态神骏、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被牵了过来。
郑森吃了一惊,这不是太子的坐骑吗?
“此马名为照夜玉狮子,乃西域名马,虽不敢说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但脚力雄健却也不是一般战马能比的。太子殿下说,为将者岂能没有好马?特将此马赐给郑游击,望郑游击早立大功,驰骋疆场,报效朝廷!”田守信道。
郑森大吃一惊,连忙跪倒:“太子殿下的坐骑,卑职焉敢接受?请公公回禀殿下,殿下的心意臣心领了,但此马臣万万不敢受!”
“必须受,”田守信笑:“这是殿下的钧令。殿下还说,如果郑游击执意推脱,那就是嫌这匹马不好,田守信,你就带郑游击到御马监选一匹好马,一定要让郑游击满意并且接受为止,所以郑游击,你还是不要推脱了,不然咱家就得拖着你去御马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