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仇希音提前了些到了养德院,不想却还是最后一个。
她进去的时候,仇老太太正拉着邓文雅的手感叹邓文雅有孝心,又叮嘱她不要多做针线,免得伤了眼睛云云,另一手上拿着一只铁锈红描金的葫芦样荷包,想是邓文雅亲手做的。
仇希音不紧不慢走了进去,俯身行礼,仇老太太刚刚还满是笑容的老脸顿时拉了下来,哼了一声。
仇氏笑着招手,“音音快过来让姑母瞧瞧,身子可是大好了?”
仇希音又行了一礼,走近几步,“大好了,多谢姑母挂心”。
仇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赞道,“果然是二哥和二嫂嫡亲的姑娘,这容貌,这气度,整个京城也找不出几个来”。
仇老太太不耐道,“她才几岁,有什么容貌气度的?”
说完不再理她,又问邓文雅最近在学什么书。
仇希音四下瞧了一圈,正要找个地方自己坐下,就见仇不遂笑盈盈朝她招手,“三妹妹到我这边坐”。
仇希音无可无不可的坐到她身边坐下,这样一来倒是正好坐到了仇不恃的对面。
仇不恃昨天吃了亏,今天就不大敢说话,只不停的朝她翻白眼。
仇希音只当没看见,端正垂眼坐好。
半晌,仇老太太终于暂停了对邓文雅的关心,又问仇不遂的琴学的怎么样了,又斥了仇不恃几句,叫她沉下心来好好练字,几个女孩儿就她课业拉下的最多。
单单只无视仇希音,不问她半句。
上辈子,仇老太太这种视而不见,时不时骂上几句的行为让仇希音难过了许久,一直到仇老太太死时都耿耿于怀。
不过,她如今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不会再将这些小把戏放在眼里。
仇老太太关心完孙女外孙女,就吩咐摆朝食,扫了仇希音一眼,状似不经意道,“三丫头身子弱,一般东西只怕是不能随意吃的,就不要在我这里用了”。
这样的事,上辈子自然也是有的,还有几次是当着外人的面,当时的仇希音既羞愧又委屈又无措,如今,她只是起身行了一礼,不冷不热道,“祖母体恤,孙女告退”。
仇老太太心头一塞,也不顾仇希音还未走出门,骂道,“作死的小蹄子,倒是作态到我面前来了!”
仇希音只当不是说她的,扶着麦芒的手,步子不曾快上半分,也不曾慢上半分。
仇老太太在一起直和亲姐妹似的。
仇不遂手里拿着个匣子,笑盈盈交到麦芒手中,笑道,“我们一会还要去学书,就不进去坐了,这是表妹亲手做的点心,你尝尝喜不喜欢”。
仇希音行礼谢过,邓文雅开口道,“这是跟姑苏的厨子的学的,你瞧瞧合不合胃口,喜欢的话,我下次再做了送来”。
仇氏对邓文雅姐弟的出身耿耿于怀,因此对他们教养十分的严格,读书学字上更是,不许他们沾上半分的商贾俗气。
在仇氏的严格教养下,邓文雅一言一行都十分淑女文雅,说话也慢声细气。
“多谢表姐费心”。
“一匣子点心,不值当什么的,”邓文雅顿了顿,又道,“外祖母——”
只说到这,却是不再往下说了,一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模样。
仇希音记得上辈子也曾有过这么一回事,或者说,上辈子仇不遂和邓文雅都曾对她示过好。
只是她进京后不久,仇不遂就一病没了,邓文雅又很快定了亲事,出嫁后便随夫君赴了外任,她性子又淡,与二人并没有多少交情。
仇不遂笑道,“那我们就先走了,过段日子,等妹妹身子大好了,安顿下来了,定然也要同我们一起学书的,妹妹且趁着这段时日,好生歇一歇”。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便携手离去,仇希音继续整理书画,又遣了个小丫头去侧门守着,等仇正深回来就来通禀。
授太子少傅的圣旨还未下,仇正深依旧在翰林院当差,清闲的很,申时初就回来了,却是一回府就朝着桑榆院来了。
仇希音午歇刚起,听说仇正深来了,忙命黍秀将昨天仇老太爷送给她的那匣子珍珠取出来,亲自抱了去了花厅。
仇正深一眼就认出了那装珍珠的匣子,笑道,“音音这是做什么?迫不及待的要用这珠子串珠花了?”
仇家家底丰厚,娶的媳妇门第高低不同,却无一不嫁妆丰厚,这般珍贵的珍珠给一个才八岁的小姑娘串珠花,仇正深说起来也毫无异色。
仇希音认真摇头,一板一眼将早晨去请安的事说了,认真道,“父亲,祖母是不是怪我昨天没有听她的话,将这匣子珍珠还给祖父?父亲还是替我还给祖父吧”。
仇正深掩唇咳了咳,满脸尴尬,“音音,你祖母——”
他说到这,也和邓文雅一般再也说不下去,又咳了咳,“不过你祖母说的对,你身子弱,饮食上尤要精心,你太祖母给我的信上也特意交代了。
我这就去和你母亲商量,在你的院子设个小厨房,这样你要吃什么都便宜,也省得饭菜大老远的从大厨房提过来凉了”。
仇希音也就装作不知道这小厨房是多大的殊荣,理所当然道,“走前太祖母也叮嘱我了,还让我带了两个厨子来,平日里,不是他们做的东西,太祖母都不让我入口的,可惜被祖母送回姑苏了”。
仇正深又咳了咳,“这京城的好厨子也是不少的,我给你找两个”。
仇希音点头,“那父亲记得要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