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长?”
王参将听到几个下属军汉的话,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抱拳望向裴楚,躬身行礼道,“不知真人当面,末将王知,见过裴道长。”
“将军客气了!”
裴楚轻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却邪剑重新插回身后剑鞘。
他如今名声在司州南部的几个郡已然传扬开,司州近几年少有道人行走,在一旁看着一个小姑娘和一个书生,跟在裴楚身边,也不惊奇,反而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上前说道:“城外纷乱,还请道长与几位入城休息。”
“多谢!”
裴楚轻轻颔首,又望着季博才问道,“主簿各位派人请我来,是为这凤唐县县令诊治的,不知他现下在何处?”
“县尊也刚进城回府。”
季博才见裴楚说的干脆利索,脸上的笑容在县衙门前,裴楚又抬头望了一眼衙门上方,一丝淡淡的白色气息从县衙内冲向天际。
“龙虎气虽仅只剩下一丝,但至少要比沧澜县强得多。”
裴楚低声嗫嚅了一句,这一丝的龙虎气想要限制懂得术法之辈,已经无太大效果,但还未曾完全崩坏散去,足以证明这凤唐县目前而言还是在官府的掌控之中。
众人通过角门进入了县衙之后,一路绕过正堂,很快便来到县衙后堂。
后堂的一间卧房内,刚被送回来的县令郎浦和,气息奄奄地躺在一张软塌上,旁边还有一个少年和几个士卒侧立,似乎正在照看。
“县尊如何了?”
季博才一进卧房,看到了郎浦和的模样,脸色顿时大变。
那个负责照看的少年神色紧张,顿了顿,才道:“县尊刚回来,小人伺候着给喂了几口粥,这……这又昏厥过去了。”
“道……道长……”季博才站在那里愣了愣,赶忙转回身望向后面跟着进来的裴楚。
他虽然知郎浦和的病一日胜过一日,但方才在县城外还勉强能够言语,突然发作起来,一下就到了这般境地,还是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季主簿莫慌,我先看看!”
裴楚摆摆手,上前朝着郎浦和走了过去。只一眼,裴楚的眉头就再次皱了起来。
突然回过头朝着季博才道:“尊县是染了疫气?”
郎浦和再次怔了下,接着才轻轻点点头,“我也不知是否是疫气,只是前番县尊安排流民只是,确实被一些个人有所接触。”
裴楚微微颔首,没有再追问。
此刻,在他的目光之中,能够看到凤唐县县令郎浦和身体里似乎有一大团的黑气,已经将四肢百骸和大半个身体给浸黑。
这样的病症,其实比起他昨日救治的那个农户,还要严重得许多。
那个农户身体里不过是一丝淡淡的黑气,就已经让身体亏损得厉害,陷入到了濒死的境地。
而凤唐县县令郎浦和,之所以能够还维持到现在,甚至偶尔甚至还能够清醒过来,如早晨那般到城外坐镇,安排诸多事务,全赖其身体之中,还有丝丝缕缕宛如细线的白气,在死死地守住了心口和头部的位置。
以裴楚观之,那一丝白气其实就是这凤唐县未曾溢散的龙虎气。
正是因为这凤唐县未破,这一丝龙虎气尚在,是以,郎浦和并未彻底发病。
裴楚慢慢伸出手指,指尖隐约有蓝白的光芒闪烁,慢慢地触碰到了县令郎浦和的手臂。
嗤嗤之声登时大冒。
隐约之中,在郎浦和身体上方,似乎腾起了某种张牙舞爪的古怪虚影。
“这是……”
裴楚望着那骤然间腾起的虚影,眉头紧锁,似陷入思索。
“道道长……”
侧立在旁的季博才看着裴楚默然无语,脸上的忧惧之色越浓,忍不住轻声询问了起来,“我家县尊他……”
“有得救。”
裴楚声调平稳地回答道。
他虽未曾学过医术,但术法显圣,在“目知鬼神”的道术下,不论是疫气、风邪,甚至很多顽疾,其实都能够清晰无误地呈现在他面前。
这一点上,裴楚倒是不太能够将上一世学习到的一些东西带入进去,毕竟莫说是唯物主义,以他如今修炼的术法来说,就是万法唯心。
此方世界不论是生民百姓或者是达官贵人,同样也都相信术法之能。
众人听得裴楚说还有得救,一张张焦虑的面孔登时浮起了惊喜之色。
季博才在后面的陈素道,“素素,我要起法坛作法。”
“嗯?”
陈素听到裴楚这么说,眼里似有惊诧。
她自是知道裴楚如今的法力,即便是降妖除魔或者与人治病,其实也就举手之间,少有需要开坛做法的。
不过,她的动作依旧干练,扫了一眼卧房内,几步拉过来了一张桌案,清理掉上面的杂物。
又取下身上的包袱,打开后,取出里面的朱砂、黄纸等一应物件。
这一番举动,让站在一旁似乎犹如行尸走肉般的慕子谅,眼里微微露出了继续异样的光芒。
在昨夜遇到裴楚之前,他其实已不知活着有何意义。
世道浑浊,家人离散,大抵还懵懵懂懂地挣扎着求生,不过是人之本能。
然而在离开那破庙之后,裴楚担心他身体孱弱受不得风雪,给了他几张神奇的符箓后,他虽是和一名士卒同乘一骑,可自觉身轻如燕,风寒不侵。
仙家妙法,玄奇如斯,一时倒像是为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大门。
“房内闲杂人等,且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