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
船头甲板上。
裴楚眼看着那冲天而起宛如龙卷一般的水柱,脸上隐有动容之色。
这等巨大的声势,几乎不亚于他以“呼风唤雨”之术,形成的天时。
“越江之主么?难道这是要毁了东越城?”
裴楚一时不知那龙卷如何形成,但大概猜测这江面之上的妖魔水怪都受那越江之主所辖制,且能有此等法力的大妖魔,当是那江主无疑。
那水柱龙卷贯通天地,即便他此刻相隔数十里之遥,依然看得清晰。
如此威势,若是要逼近越州城,恐怕一时片刻就能造成巨大的祸患。
思及陈素和猪道人或已到了东越城,裴楚当即不再犹豫,忽然朝着一旁的张万夫拱手道:“张兄,东越城似有大变,我先探查一番!”
话音落下,人已然跃入江面,踏水行波,朝着远处疾奔。
“道人,且……”
张万夫眼看裴楚一跃而下,跳入江面朝着远处奔行而去,口中下半截话一时生生顿在了那里。
良久,张万夫望着江面,才长叹一声:“好一个道人!不枉某家请你吃了两次酒!”
站在船舷位置的丁济,正帮着几个撒网的汉子拼命从水中打捞上来了几个没了头的硕大虾身,看着裴楚忽然远去,顿时转过头冲张万夫问道:“兄长,你看是要等在此间,还是……”
“靠岸!”
张万夫摆手一扬,将那巨斧扛在肩上,“某家没踏水的能耐,从水路追之不及!”
“好嘞!”丁济爽快地应和一声,一些个汉子七手八脚地将打捞的鱼虾扔在甲板上,而后呼喝着号子,驱动船体,望着江岸划去。
江岸上,早有百八十人等在那里。
或是举着刀枪棍棒,或是扎着头巾,神色剽悍,显然不是寻常之辈。
这些都是近段时日被张万夫和丁济收拢来的好汉子,胆大泼天,血性十足。
不论是那官府的禁令,还是那越江之上水怪虾兵恫吓,一个个都是浑然不惧,只要一口好吃食。
但即便如此,这些人见着了那船上卸下来的巨大虾蟹,也不由惊呼出声:“兄长们今日好收获啊!”
“这等虾蟹,莫不是这江中的水怪不成?”
“看着也像,这蟹应当是兄长大斧劈砍死的,只是那些个吓,怎地没了脑袋?”
“嘿嘿,那是江上路过的一个道人做下的。唉,回来的急,那江里还有一头大鳖,怕不是有我们这船大,可惜沉了,打捞不得。”
“哎哟哟,兄长当真是好能耐啊!”
张万夫听着众人左一言右一语,面色平常,并无半点得意之色。冲着众人摆了摆手,道:“众位兄弟,尔等便先将这些个鱼获拉回去,附近人家有穷苦受饥的,便先送些过去,不可劫掠,不可扰民。与前几次一般,亦不许说水怪来历,我等只是为了救济,这一应干系当由我们兄弟担下。”
“兄长放心,区区小事,我等怎会让人替我们担了责。”
“这几日里,正有不少外来涌入的乡民,食不果腹,可与他们打打牙祭。”
“嘿嘿,这水怪肉多鲜美,食了不但顶饿,还能长些气力,也好让他们度过难关。”
人群里再次哄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里,又带着对眼前这虬髯大汉的敬服。
他们这些人等都算是亡命江湖之辈,杀官杀人,挖坟绝户,打破庙宇,什么勾当的都有。
说是鱼蛇混杂一点不为过,但自从丁济暗中招募人手,这些人见着了张万夫之后,不过多久都是折服其魅力之下。
一身惊人艺业自不必提,其心胸宽广,急公好义,事事为生民百姓计,虽然是头号大反贼,却胜过那州府不知多少官人。
张万夫目光扫过众人,而后又道:“此事便由兄弟们去做,今日那东越城似有事发生,某家这便过去看看。”
换做以往,这些个送穷苦百姓吃食的举动,都是张万夫亲手去做,要么也是逐一看顾着。
非是为邀买人心,而是他知手底下这班最初由丁济招来的汉子,良莠不齐,有些说起话来都是拿鼻孔看人,不去劫掠一番就算好的了,哪里还能做得这等举动。
“兄长去那作甚?”人群里忽然有人问道。
“对啊,兄长可是悬挂了榜文的,入了那东越城可不好再出来了。”
张万夫淡然一笑,“某家行走天南地北,想来就来,就走就走,谁人能留得住。那越江之主某家早看不过眼,今日似在东越城作祟,某家这把斧头,砍得贪官污吏,亦杀的妖邪鬼魅!”
说完,张万夫一手将宣花大斧扛在肩上,亦不要代步的坐骑,径直那么大踏步朝着东越城方向行去。
众人看着张万夫离去,一时面面相觑。
良久。
丁济忽然一脚将从船上拉扯下来的硕大虾身踢倒一旁,从一个汉子手中夺过了一杆短矛,朝着一众汉子道:“诸位兄弟且先收拾,我随兄长去看看。”
看着丁济离去,众人再度一阵默然。
忽而,又有人道:“唉哟,我们众位兄弟聚义,为的是杀官造反,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这还未起事呢,跑那东越城去作甚?”
“要不今日杀进州府也成,那些个鸟官,发的甚么禁令,挖几条河渠引水,管他多少水怪都吃个干净!”
一个从船上下来的汉子看了看茫然的众人,清了清嗓子道:“适才听兄长和那路过的年轻道人言语,说怕是东越城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