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艘三千石明lún_dà舡,光秃秃的只剩甲板。如何能不让人生疑。
饶是甘宁,亦不敢怠慢。营内水军更如临大敌。号角响起,大小船只顷刻间集结完毕。砦门大开,甘宁领蒙冲斗舰数十艘,飞掠而出。直扑大舡而去。
互打旗语,并无异常。甘宁掷出锁链,飞身上船。便有军士引蓟国使节一行,自舱内登甲板来见。
见人皆在。高举千里镜的蓟王,这才安心。
换言之。非是被迫,乃船队自行拆除。
原因只有一个:减重。
船内所盛,必然逼近三千石极限,于是不得已,只能将无用的上层建筑,尽数拆去。想到这里,刘备心领神会:“此去,必尽全功矣!”
所谓三千石大舡,乃指其“净载荷”。或者叫“有效载荷”。若论“满载荷”,远高于三千石。
如多年前转运北地十万羌人家小,便将大部分压舱石丢去,以人压舱。此去倭国,为更多装载,蓟国明lún_dà舡,甚至拆除了全部的上层建筑。
待三千石舡,兵分二路,逆入河口。泊在巨马与塘沽港。
蓟王刘备已等候多时。
甘宁引蓟国使节并倭国使梯秀,先行登岸。大舡分波踏浪,平稳舒适。船内一切用度应有尽有,与精舍无异。故蓟使各个精神饱满,喜气洋洋。见蓟王亲迎,忙与邪马台使梯秀一行,列队行礼:“拜见主公(王上)。”
“一路劳顿,诸位辛苦。”刘备欣然点头。
蓟使再拜:“幸不辱命。随船带回倭物若干,倭女五万。沿途风土民情,海岛航线,皆记录在案。”
果然如此!
“船上重楼尽数拆去,可为减重?”刘备笑问。
“此其一也。”蓟使笑答:“倭女王见楼船雄伟,富丽堂皇。遂登船游览。言语间,多有艳羡。臣,这便做主,将座舰重楼,尽数拆入王城。原样重建,为女王行宫。邪马台国内渠帅,纷纷效仿。船上重楼,皆拆下相赠。不告擅动,请主公赐罪。”
“哦?”见他面含笑意,刘备亦笑着扶起:“彦方此行功德圆满,何罪之有。”
蓟使与蓟王,四目相对,皆把臂而笑。君臣同契,莫逆于心。
蓟使名唤王烈,字彦方,平原人。少师事陈寔,以义行称。
乡里有人盗牛被抓。盗贼向牛主认罪,言:“判刑杀头皆心甘情愿,只求不让王彦方知晓。”
王烈听闻,派人看望。还赠与盗贼半匹布。
有人问道:何故赠布与贼?
王烈答曰:盗牛人怕我知晓,便知其仍有羞耻之心。既心怀羞耻,必能改过。我这么做,非助盗窃,乃为促他改过也。
后有老者,丢剑于路。有一过路行人,守候剑旁。直到傍晚,老汉寻剑而来,失剑复得。惊奇之下,问其姓名,并将此事告知王烈。
王烈派人查访守剑之人,正是那盗牛人。
乡里百姓,凡有争讼,皆请王烈来断。因王烈平素教化有方,有的走到半途,便放弃争执,自行和解。有的望见王烈庐舍,便心生惭愧,彼此相让而回。可见,王烈德化之深,已远胜刑罚之力。
黄巾乱时,北上辟祸。入学堂,拜为太学博士。年前蓟王欲遣人出使倭国,陈少师遂荐王烈为正使。泉州令邴原,又举同郡人刘正,言其“有雄气”。刘备引来相见,果有雄才。这便拜为副使。与王烈同赴倭国。
二人果不负众望。
“下臣拜见王上。”副使王烈,引邪马台国使梯秀上前。
“贵使免礼。”刘备含笑点头:“一路可好?”
“大舡航海,如履平地。”与蓟国二位上使,朝夕相伴。梯秀亦颇有精进。话说,王烈本就是淳淳长者,善教化育人。耳濡目染,梯秀汉化日深。
“好一个如履平地。”刘备笑赞:“贵使汉话精纯,吐字清晰,亦如履平地也。”言指其发音,字正腔圆。
“王上谬赞,下臣惭愧。”他竟然听懂了。这便取礼单,双手奉上:“鄙国回礼,请王上过目。”
刘备亲手接过:“闻舡上有数万倭女,恐拥挤气闷,当先行放下。分批移入巨马水砦暂居。”
“喏。”甘宁这便领命而去。
巨马水砦,便是先前由机关船搭建的民船营地。在泉州港上游,北岸一处河湾内。砦中舟桥以锁链相连。各种水面建筑,皆以避入砦中的民船为载体,改造而成。
砦中,楼船酒垆、楼船客舍、大舡邸舍、大舡汤池、大船义舍,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北岸遥对泉州县,南岸便是东平舒侯国。因时有船民举家来投,故水砦一直未曾撤除。
如前所说,砦中功能齐备。正适安置这批跨海而来的倭女。
须臾,便有机关船泊入。翻转船翼,搭上三千石大舡。在梯秀等邪马台使者的指挥下,舱内倭女,转乘机关船。被分批运往巨马水砦。
刘备驻足眺望。见各个被发徒跣,身材矮小,似弱不禁风。不禁心生不忍:“皆是yòu_nǚ乎?”
王烈答曰:“非也。倭女矮小。多不盈六尺,能有七尺之身,亦称‘长人’。所谓短小精悍,倭女善劳作,多恭顺。当可为主公所用。”
“原来如此。”蓟王这便不再言语。话说,不足一米四啊……
忽觉有人窥视,刘备下意识抬头,果见有一排鹤立鸡群的‘长人’,位列倭女队中。
顺着蓟王的目光,王烈笑道:“乃邪马台国中佳丽,皆身长七尺。堪称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