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敏信誓旦旦的答应见着人不惊讶,可真正见到人她还是被吓一跳。
没错,不仅仅是惊讶,是被吓到了。
那是一个男人,脸上头上都是烧伤留下的疤痕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也猜不出具体的年纪。
不光头脸上有疤,右手上还截掉两根手指头,想来身上应该还有不少烧伤留下的疤痕。
看着这么惨的一个人性格还不错,见到彭岩主动打招呼。
他一开口,鞠静的心又被刺一下。
他的嗓音又糙又哑,好像要用尽全力才能说出一句话,费劲儿、累挺。
经过介绍鞠敏知道这人叫孙龙,彭岩叫他龙哥,三十四岁。
他以前日子过得不说多好至少也能称得上还成,妻子温柔贤惠女儿乖巧可爱,他在镇上的一家饭馆当厨师,一家人过着平凡又温馨的生活。
后来饭馆后厨着火,龙哥救人又救火只就没救得了自己,就数他伤的最重。
饭馆老板也不是个东西,前后就给龙哥二千块治病,龙哥住院治疗前前后后花去几万块,全都是他媳妇儿东拼西凑借出来的。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龙哥都一蹶不振,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妻女。
经过一番挣扎,他主动提出跟妻子离婚,房子什么的都留给妻子,女儿也跟着妻子,债他来还。
一开始他妻子不同意,要跟他同甘共苦一起还债,龙哥就跟他媳妇儿说不想看到女儿以后因为有他这样一个长得吓人的父亲在同学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龙哥想的很现实。
大人可能会克制,知道什么可以当面说什么只能背地里自家人说,可孩子不知道。等龙哥闺女上学了,班里同学说她有个“丑爸爸”甚至是一些附近拿破烂搭了个小棚子,就靠捡破烂养活自己顺便还债。
跟一般邋里邋遢的捡破烂的不一样,龙哥还挺注意个人卫生的,遮风挡雨的小棚子也收拾的挺像样,一看就是会过日子的男人。
彭岩跟龙哥认识一年多,关系说不上多好,偶尔碰上也能停下来说两句抽支烟什么的。
鞠敏跟龙哥聊一会儿,觉得这人真的挺不错,很真诚,也很乐观。
于是,鞠敏主动跟他提起来饭店当厨师的事情,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工资拿,说实话,比他捡破烂安稳太多太多。
龙哥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让鞠敏说一遍,挺硬朗的汉子突然就红了眼眶。
这几年他也试着去找工作,别说厨师,就是烧锅炉、清洁工这些工作他都去找过,最后都因为他这吓人的样子和残疾的身体被拒之门外。
碰壁次数多了,他也就不去自找难看,安安心心的捡他的破烂。多少次就着冷水吃馒头的时候他设想自己的未来,除了捡破烂,他的未来似乎没有第二种可能。
现在,竟然有人主动给他一个选择,一个让他的人生有另外一种可能的选择。
感激、激动、心酸...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猛虎也终究落下泪来。
鞠敏问他什么时候能上岗,确定时间她也好回去给他收拾住的地方。
龙哥不想打扰鞠家人过春节,说是要年后过去,还说不用特意给他收拾住的地方,有个地方能让他窝着就行,他不挑。
话是这样说,哪能那么随意呢。
跟龙哥告别后,鞠敏和彭岩又去买不少东西,下午四点多钟鞠敏才坐上回屯子的客车。
分别前,鞠敏还笑着说自己又欠他一个人情,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彭岩也笑着回答道:“不着急,慢慢还呗,我又不跟你讨利息。”
把正经话当成玩笑说出来俩人都不会尴尬,挺好的。
鞠敏回到家跟鞠文启他们说了龙哥的事情,没想到鞠文启和张永梅竟然知道这个人。
“也怪可怜的。听说他那时候要是谁都不救撒腿就跑啥事儿都没有,结果可倒好,他救的人没一个帮他的。做好事儿的人活的最惨,这上哪儿说理去”,张永梅唏嘘道。
所以说啊,做好人好事儿也得量力而为,不能逞能蛮干。一心想着别人的人确实高尚,可想着自己也不祸害别人的人也不卑劣啊。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挺拿这事儿当事儿,开始琢磨龙哥过来住哪儿。
家里肯定不能住,饭店后盘的大炕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就算客人不嫌弃他愿意跟他睡一块儿,他自己恐怕也不自在,最好还是给他单收拾出一个屋子来。
整个学校教室办公室已经被开发的差不多,只剩下原来看学校的老头儿住的一个小屋还空着。
从鞠文启他们接手学校以来那个小屋就一直锁着,主要原因是看学校的老头儿在学校合并前的一个多月去世,还就死在这个小屋里头,鞠老三夫妻俩都觉得小屋有些瘆得慌,干脆就锁起来了。
龙哥住不住小屋另说,总得先打开小屋门看看里边还能不能住人吧。
正好补完上午的课,鞠灵可以休息一会儿,就拉着乔玦去开门收拾小屋。
鞠文启和张永梅都觉得瘆得慌的小屋她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乔玦就纳闷,问她为什么。
鞠灵解释道:“我对这个老头儿印象还挺深呢,他人挺好的,还给过我糖吃,别的小孩儿怕他我不怕。”
乔玦觉得她傻乎乎的特别可爱,就因为别人给过她糖吃,她就能记住这么多年,现在提起还语带怀念和感激。
小屋不大,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靠门边的地方有个砖头黄泥砌成的炉子,可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