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长福出院回家的当天,鞠文启一行人也准备回家。
在省城玩了几天,马家人招待周全,还给他们每个人买不少东西。
马玉丘是还想让他们多待些日子,最好待到鞠灵开学不得不回去为止,可鞠文启和张永梅实在太惦记家里,疯奶奶的情绪也不大好,似乎是想家了,马玉丘也不好多留他们。
回家的车票都是马家人给买的,怕他们坐硬卧不舒服专门买的软卧,又多花不少钱。车上吃的喝的也全都准备好,鞠文启他们什么都不用操心。
马玉丘直接把人送上车,看着疯奶奶坐到软卧上才依依不舍的下车。
在省城出发的时候还是大晴天,来到云河的时候就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回到小富强屯的时候小雨已经变成暴雨。
怕浇到奶奶,除了鞠灵,留守在家的其他人全都披着塑料布拿着伞去村口接人。
就这鬼天气,依然不耽误好信儿的人看热闹,往家走的时候清楚的看到路边好几家窗户的位置探出脑袋来往外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瞅的。
光瞅还不算,还有人冒雨过来打听消息看热闹呢。
这个冒雨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鞠英。
鞠文启他们几个人前脚到家,正在外屋地掸塑料布和雨伞上的水呢,鞠英就过来了。
火急火燎的过来,一张嘴就问奶奶去看病的情况,要是不知道她以前都什么样只看这次的话,指定以为她是个贼孝顺的姑娘呢。
鞠文启就在外屋地跟她说了一下情况,都没有让她进屋的意思。偏她脸皮够厚,自己推门儿进了里屋。
奶奶不待见她,都不瞅她一眼,她还腆着大脸往前凑,假模假式的跟奶奶说话,整的跟她多关心奶奶似的。
鞠静这张嘴,见着这种事不挤兑两句就不是她。
她嗤笑道:“姑,我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啊?都多少年了别人说话她都听不懂,你现在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我奶de姑娘,一个屯子住着根本不了解她的情况。”
鞠英被噎够呛,乖乖坐炕沿儿上也不主动献殷勤。
嘴巴老实了,可她眼睛还挺贼溜,盯着炕梢那几个鞠文启他们从省城带回来的大包看个没完。
不一会儿鞠文启和张永梅抖完水进屋,鞠英便开始各种打听。
先问他们在省城这些天都干啥了,又问马家人对他们怎么样,最后才问起回来就没带点儿省城的特产啥的么。
目的已经很明显,她就是奔着东西来的。
张永梅也挺绝,打开一个包遮遮挡挡的从里面掰出一根儿香蕉给鞠英,还道:“都是一个省的,那有的咱家里也都有,我就吃着这香蕉好吃,上车前多买了几斤,你尝尝吧。”
鞠英待了一个多小时,连口水都没喝上,从头到尾就得到一根香蕉。
人走后,鞠家人却没有打发走一个讨厌的人的喜悦,因为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以前的事。
特别是鞠敏,想到那件事,心里还觉得特别屈辱,特别难受。
那时候鞠灵还小,没什么记忆,鞠静年纪也不大,记忆不深刻,鞠敏却已经记事儿,更会记仇。
那年夏天朱玉彬生了一场大病,去云河看病回来,屯子里不少小孩儿过去看热闹。都没进家门,就搁外边看两眼热闹热闹就都各回各家了。
鞠敏背着鞠灵牵着鞠静就纯是出去玩儿,从鞠英家门口路过让她瞅见,笑呵呵的叫他们去她家。
鞠敏还以为她是叫她们有什么事儿呢,没多寻思就去了。
结果,她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鞠英从一串香蕉里掰下一根,慢悠悠的剥皮喂给朱玉彬吃。
鞠老三家穷,大过年的才拿黄豆换一袋苹果,香蕉这玩意对她们来说太稀罕,瞅着朱玉彬吃,她们馋的不行,鞠敏还能忍住,鞠静直接淌了哈喇子。
鞠英就是故意馋她们的,见她们馋成那样还笑话她们,说了不少很不好听的话讥讽嘲笑她们。
过去那么多年,鞠英具体说了什么鞠敏已经不记得,可当时她和妹妹们那窘迫的样子她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就一根香蕉么,是啊,不就是香蕉么。有条件的时候,它真的就只是一根香蕉,没条件的时候,它可能是砸碎人自尊和尊严的锤子。
锤子砸人错不在锤子,错在挥锤子的人。
道理谁都懂,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分的这么清,至少鞠敏和鞠静就分不清。
在鞠静的心里,兔子是禁区,那么可爱的小动物她瞅见心里就犯膈应;在鞠敏心里,香蕉就是总能搅动她心湖的锤子,别人可以在她面前吃,她也会给家人买,但她自己几乎不吃,连香蕉味的奶茶她都不爱喝。
见家里气氛突然沉重下来,张永梅便主动开箱把马玉丘买给鞠静鞠灵的东西拿出来给她们。
马玉丘心里惦记的是他姐姐的孙女,外人自然什么都没有,不过看个热闹也挺高兴的。
一群年轻人围着两个大盒子。
鞠静先打开她的盒子,里头是一摞被麻绳捆的倍儿严实的书,都跟农业有关。好些都不是新书,纸张很旧还卷边。别小看这些旧书,价值可能比很多新书还大,因为里头都有马玉丘留下的批注详解,特别详细。
鞠静特别高兴,当即便抱着书去一边儿看去了。
鞠灵的礼物是一套文铅笔盒什么的,略微有些幼稚却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能用的鞠灵都拿出来用,就是不能用的也都好好的收起来。
晚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