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王惊蛰进入八拐里坡已经过了一天有余,澜沧江畔,王老五和先前劝阻的那个船家撑着两个竹筏在岸边已经等候了大半天的时间,王惊蛰跟王老五说一天后再来接他,还能赚走先前那么多的钞票。
八拐里坡静悄悄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提人影了,那船家恼羞成怒的挥舞起一根竹竿子一下就拍到了王老五的身上,骂道:“你挣得这是死人钱啊,亏心不,亏心不?少挣这点钱又饿不死你……”
王老五脸色通红的抻着脖子辩解道:“他有胳膊右腿的,我又没绑着他去,你也看见了是他自己非得要去的,关我什么事?我,我还以为他能出的来呢”
王老五说到后面,声音就愈加小了起来,他人是贪财了点,可淳朴却未失,王惊蛰进了八拐里坡没出的来,总归是被他一手送进去的,多少都会有些自己断送了一条人命的念头。
船家摇头叹了口气,撑着竹筏走了,王老五也撑船离去了,离开的时候禁不住的一步三回头,希望着林子里能蹦出到人影来。
又过了一天,王老五在天黑之前一个人乘船来到八拐里坡外的江畔,从竹筏上跳下来后,手里拎着个口袋来到岸边,从里面拿出几样水果和糕点摆好,又把一堆纸钱和金元宝放在前面,点上火烧了起来。
王老五朝着八拐里坡的方向鞠了三躬,喃喃的说道:“小伙子也不知道你家人知不知道你的信,老汉先给你烧点纸吧,到了下面买点想要的东西,别苦了自己……真要是有什么想要的你给我拖个梦,以后逢年过节的时候,我都过来给你烧烧纸,这点死人钱我也不挣了”
秋风吹来徐徐爽,一声感叹说与山鬼听,望你泉下有知,一路走好!
于八拐里坡相隔几十里山路外的墓崖村里,夜幕降临后,李红拂站在余生婆家的院子里翘首西望,王惊蛰走了一天多还未回来。
于此同时,村外忽然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李红拂西望的思绪顿时就断了,她惊愕的看着外面,村路上居然开过来一排东风猛士,然后齐刷刷的停在了余生婆家院外的路上。
李红拂愕然回头,看见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余生婆,问道:“这个村子,能有车进来?”
先前,李红拂和王惊蛰进村的时候,是被韩老头带着翻了几座山头才进来墓崖村的,此时居然有车驶来,怎能不让她大吃一惊?
余生婆说道:“路是人修的,也是走车的……”
“咣当”
“咣当……”
猛士的车门打开,前面一辆车里下来两个青年,然后并排站好,望向后面的一辆,车门开了后也走下两人,一男和一女。
先前下车的青年,看着走出院子的余生婆,笑着问道:“他还没出来吧?”
余生婆点头道:“你说他能出的来?”
“他要是出不来的话,别人就更出不来了……他不是得了那一道气运么?”后面车里下来的中年男子摇头说道:“多好的东西啊,却被他给得了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东西本来是无主之物,却被人硬生生给抢走了,我们是没机会享用了,但却可以借来一用吧,这次正好了。”
“啪”前面那青年靠在车旁,点了根烟,眯着眼睛说道:“自从遇上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回该让我能找回一局了吧?”
有人在为王惊蛰烧纸,有人在惦记着王惊蛰,身在八拐里坡的他自然对这一切都全然不知了。
王惊蛰恭恭敬敬的站在桑木喇姑身前,她伸出一只满是褶皱的手掌,放在了王惊蛰头顶,单手竖在胸前闭着眼睛,嘴里念着一串晦涩难懂的藏文,王风饶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忧郁。
他这是在请桑木蝲蛄为王惊蛰以醍醐灌顶的方式祈福,藏区中修为最为高深的喇嘛,活佛或者法王都身带最为纯粹,干净的念力,较之中土那些得道高僧都还要胜出一筹,藏区的人普遍都信佛,是那种最诚挚,不掺和一丝功利性的笃信,也就悬空寺那种千年古刹中出来的以己度终生的高僧,差不多能与之相比较了。
承载了九世功德的桑木喇姑,在最后一世塑造出了菩萨身,她的醍醐灌顶式的祈福,自然是效果倍加了。
王惊蛰初时没什么感觉,后来忽然之间就感觉到心头一片祥和起来,仿佛沐浴着春风,行走在一片干净的溪水中,那种感觉就跟全身上下数不清的毛孔全都打开在呼吸一样。
良久后,忽然之间,王惊蛰的心头悠然传来一道钟响,回音久久未散,桑木喇姑口中那串藏经渗入到了他的脑海里,他整个人都仿佛轰然间就被炸开了一样。
数不清的,断断续续的思绪在他脑中连成了一串,桑木喇姑收回手掌睁开了眼睛,王惊蛰半天之后也从沉寂中苏醒过来。
王风饶看着两人,深深的吸了口气,朝着桑木喇姑拱手说道:“麻烦您了……”
桑木喇姑朝他摆了下手,然后问王惊蛰道:“你看到了什么?”
“善恶终有报,抬头看苍天,终究有说道”王惊蛰略微皱了下眉,看着王风饶和桑木喇姑说道:“几月前,王仙芝和一叫向缺的前辈,在骊山下始皇陵上为我谋取到了一道天道气运……后来,我和向缺长谈了一番,我爸说这前辈的命差不多是和我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向他请教一番,向缺曾送过我一句话叫不惧苍天,他说你若一味的躲着走反倒不如迎头而上了”
王风饶点头说道:“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