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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秦咸阳神宫之中,始祖二龙间的会首悄无声息,没有一丝波澜惊涛,自恢宏神宫之内传出,偌大的仙秦十二都天一如往昔般平静。
哪怕这般维持下来的平静下,是千万汹涌的惊涛骇浪,但在仙秦法度覆盖下,十二都天亿万京兆的生灵,依旧经历着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任由百载、千载匆匆流逝。
天地宙光湍流而去,一年又一年恍惚而过,须臾一千二百载以后,除了仙秦黔首百姓换了一茬又一茬,仙秦的整体面貌毫无变化。
正所谓是铁打的仙秦,流水的秦吏百姓,仙秦国运长久,不入天人神魔级数,焉能与一国之运数相比,与‘混元无极’的祖龙比肩。
下相县,曹门乡,项府大院之中,一名名仆从面带哀容,不时还有几声强压着的哽咽,若有若无的响起,给项府大院增添了几分哀色。
“这一世,终于要结束了!”
荀少彧面容苍老,额间透着一抹不详的黑色,神色间一片晦暗,背脊靠在床榻上,目光中隐隐有些浑浊,遮掩了其后的万丈精芒。
“以吾项氏子的身份,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是接触到了乡中的天花板,再往上就没有路,让吾这个大户子弟继续往上走了。”
荀少彧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曹门乡……虽然,吾早就有着心理准备,会在这曹门乡里度过余生,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世会如此的漫长!”
一千二百载的时光,在荀少彧这一具肉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岁月痕迹,花白的头发,面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以及众多积累下的病灶。
若非荀少彧生而不凡,将这一具肉身炼到的地步,本身生命本源强横,此刻大限将至的荀少彧,早就如寻常人一般意识混沌,静静的躺在病榻上,等待着最后一口生机泄去。
当然,之境在旁人眼中是高不可攀,但荀少彧却是俯身可得,早已证入‘混元道果’的他,一丝本质都要比天人神魔高了不止一筹。
荀少彧动一下念头,不要说一个天人之道,就是一步超凡,两步金刚入圣,三步不死神魔,都未必办不到,甚至是轻而易举。
只是这般又太过高调,势必会引来各种窥伺的目光,不亚于是将荀少彧放在聚光灯下,任何旁人盯着荀少彧的一举一动。
以荀少彧的真正来历而言,闷头低调发展还来不及,在仙秦底层混一混或许还行,一踏入天人神魔这一级数,入了仙秦高层的眼,他的出身来历绝对瞒不过仙秦一干重臣们。
正是因为种种顾虑,荀少彧才强行压制自身修位,不然早在一千二百年前,荀少彧就可以迈入,如今最少也是一位半步大神通级数的存在。
只是荀少彧以大毅力,自行削去了入圣之路,在级数生生的停留了一百五十载,在寿数将尽之时,才再续大道前路,精气神三元相合证入。
此后,荀少彧每相隔一百年,就会自削一次天人之道,足足将自己的天人之道削了九次,且每一次证道都要比前次难百余倍。
以至如今荀少彧垂垂老矣,自身本命精血干涸,但荀少彧也愈发的深沉可怖,一身大道底蕴也强大到惊天动地。
荀少彧甚至有着某种感悟,一旦他成道不死天人,就会是天人中最恐怖的那一层次,搏杀一尊道果级数的大能也并非不可能。
但,荀少彧终究不能踏出这一步,这一步若是真的踏出,荀少彧千载的韬光养晦,就成了人尽皆知笑话,仙秦的力量非同小可,荀少彧不认为自己能逃过祖龙的目光。
至此,荀少彧在曹门乡一待就是一世,自曹门乡走入仕途,自曹门乡娶妻生子,一千二百余载的人生,大半都落在了这方圆不过百里的曹门乡。
“自有秩而起,吾是起点就是终点,做了一辈子秦吏,五十年有秩执政,其后卸任有秩当选曹门乡三老。”病榻上的荀少彧,目光如一眼清泉般清澈。
“这一任就是一千余载,靠死了同辈的叔伯兄弟,子孙辈换了一茬又一茬,也该是吾下一世轮回的开始了。”
荀少彧的眸子中闪烁着一点幽光,泛着一层莫名的感怀,这一遭生老病死的体验,对荀少彧本心不吝于是一次最终的升华。
“老爷,”这时,一位仆役快步走入正室,惊动了兀自感怀的荀少彧,道:“乡中的有秩大人,携公署吏们来看望您来了。”
“嗯?”荀少彧一愣,随即恍然的摇了摇头,道:“这是乡中的例行公事,来看看吾这个垂垂老朽,死没死啊……那,就请他们进来吧,”
听着主人语气中的不详意味,这仆役躬身一拜,神容中一点慌乱一闪而过,却也只能道一声:“诺,”
不一会儿,由着仆役领路,曹门乡现任有秩刑满,在一群秦吏的簇拥下,左右有着荀少彧此世的子孙跟着,一起探望病榻上的荀少彧。
“项老,有秩大人和乡中的诸位大人们,一起来看您来了,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咱们曹门乡离不开您老,曹门乡的百姓也离不开您老啊!”
一位老吏看着床塌上的荀少彧,眼眸中挂着一层雾气,这是荀少彧当初带过的老吏,由着荀少彧手把手教出来的,与旁人自是不一样。
“是……是刑满来了啊……”
荀少彧面色晦暗的靠在床踏上,任谁看了都觉得这位命不久矣,这一副死气沉沉的气象可做不得假,让一群秦吏心有戚戚。
不入天人之道,千载寿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