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石粮,也就是一万多斤,一百二十斤一袋是一百多包,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了百户官厅之前。
这个院子就是整个百户的核心所在,也是不多的瓦房之一。
三开间的大门,门外有一大片空地,夯土而成,最少历经二百年以上的岁月,地面被无数人踩踏的平滑如境,哪怕是下整天的雨都沾不起什么泥了。
从大门入内是一个演武场式的大厅,正中是三间堂房,也是百户的公事房,两侧厢房原本是百户下经制吏办事的地方,对面的厢房是存放军械的仓所,各卫指挥和千户下都有军械局,各百户也有藏兵器的仓所,每个卫俱有制造兵器铠甲弓箭的任务,只是现在各卫交上的兵器已经越来越少了。
再往内去,则是内院,一样有正房厢房,此外还有马房茅房之类的配房,这便是整座官厅所在之处。
闵家世袭武职便是百户,二百年下多名先祖到指挥佥事,同知,卫指挥之职,但真正始终留在手中的就是这个百户世职和官厅。
正中院落的楹联便是证明,二百多年的风风雨雨,所余的也就是这些。
站在官厅门前,闵元启不乏感慨,眼前这座院落代表的是权力和传承,哪怕是几百年后,不少地方还有官厅镇,官厅村之类的称呼,自己现在是这座建筑的主人,眼前这些贫穷,瘦弱,饥饿的人群,是他的部下,也是他的责任。
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但就象闵元启十多天不出现就有可能饿死人一样,责任这种东西若不放在心上便是虚无缥缈,若扛在肩膀上,便是沉甸甸的压人。
所有人都未敢吭声,只有韩森站在闵元启下首的石阶上,比闵元启略低一头。
“所有粮食按户分,不管是漕运运军还是留在家煎盐的,旗军俱领八斗。”闵元启按刀肃立,大声吩咐道:“小旗官每户领二石,此次送盐,买粮,撑船来回奔波,且与外人争斗厮杀,各小旗俱立了功,是以本官均有恩赏。”
一百余石粮,这样分配,直接便是分了百石出去。
韩森愕然,闵元金,梁世发等人惊喜之余,也是有些懵懂。
这一分,可是将闵元启自己的两成都分了出去了。
至于韩森得多少,各小旗拿多少,往常的规矩就是百户说了算。卫所就是这样,官越大拿的越多,就象田亩出产,卫所指挥级的武官直接分了五成,谁敢和这些高官较真?
“韩总旗去年北上辛苦一年,也未多得什么好处,剩下两石多粮给韩总旗。”闵元启继续道:“我再补三石,韩总旗分五石。”
“百户大人,”梁世发忍不住道:“你将自己的两成分了,还要再拿自己的储粮出来?”
闵元金也道:“大人,你的粮可也是不多。”
韩森身后的几个小旗官都神色尴尬,他们平素跟着韩森,虽然闵元启是百户,但情感上班侍卫,认真习武,再遇凶险之事,我一声令下,便得上前搏命。若做不到,家丁名义便不要留了,与普通旗军一样,我也不会为难你们,以全过往恩义。”
李俊孙和王武迈其实都相当不安,身为家丁,坐视家主落在被围攻的险境,其后这几天闵元启一直不怎么理会这两人,又和普通旗军一样领八斗粮,两人内心七上八下的不安。此时听到闵元启的话,两个二十来岁的汉子都感觉鼻头一酸……
“家主,”李俊孙沉声道:“以后就算拿我垫刀头,我皱一下眉头,就不配当个汉子。”
王武迈也道:“穷富只是一时的事,以家主的胸襟格局,还有这官职身份,将来迟早会发达,我也是跟随家主跟定了,不管风里雪里,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