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十点。
夏天再次来到纪宝瓶的居所。
刚进院落,就看到坐在那里的耳君浩。
纪宝瓶在旁边作陪喝茶。
看到夏天后,耳君浩站起身,颇为尴尬的拱了拱手。
夏天也笑着还礼。
双方看似客套,但也变得生分。
坐下之后,闲聊几句,纪宝瓶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
待她走后,耳君浩苦笑一声,“夏天,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想来麻烦你的,可现在耳家的处境十分特殊,我只好厚着脸皮上门了。”
夏天正色道,“耳家主有话直说,能帮的话,我义不容辞,毕竟,我欠耳家人情。”
并非客套,也非敷衍。
这是夏天真实的想法。
他说的话,也是事实。
当初在三沙市的时候,耳君浩出面帮过他。
后来去了耳家,也让他去观摩道祖雕像,有过很大一次的收获。
这些,都是人情。
一码归一码,不能说耳苏变成了凌天下的人,他就能将这些人情视而不见。
夏天也不是那样的人。
“多谢。”
耳君浩再次抱歉,真诚道,“耳苏是我大哥,也是耳龙的父亲,说实话,我并不想当这个族长,我能明白三叔祖的意思,无非是将我推出来做我大哥的挡箭牌罢了。”
“哦?”
夏天略显诧异,没想到耳君浩竟然能看的这么透彻。
“对,就是这样。”
耳君浩抬眼望来,说道,“外人并不知道,我们耳家真正掌权的,是长老团,每一任族长都是由长老团任选和罢免,族长做出任何事情之前,都需要和长老团报备。”
夏天眼眸闪烁,“那你大哥耳苏……”“他自然也是。”
耳君浩复杂道,“我们的父亲,也是上一任族长,之后进入了长老团,十几年后去世,我的意思是,长老团才是耳家权力中心。”
“原来如此。”
夏天流露恍然,问道,“耳苏暗中纠集人手,去天龙门帮我,是他个人行为,还是长老团首肯?”
说话间,他嘘眯着眼睛,打量着耳君浩面部微表情。
“是他的个人行为。”
耳君浩没有丝毫犹豫,又道,“他回来之后,才向长老团报备,当时那件事闹的极大,其实就在他刚回了村子,长老团便在村口堵住了他,进行问责。”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当时没有人知道我哥他……后来他以耳家祖训,道德大义,说服了长老团,可是谁都没想到,竟然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他抬起头,望着夏天,“现在细想之下,我推测,其实那时候长老团已经有人暗中质疑我大哥了,现在耳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我在夏天一边的。
那些在暗中叫嚣着让耳家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的家伙,也会乖乖的闭嘴。
戈乾若想继续找耳家的麻烦,有夏天坐镇,他也得掂量掂量。
这就是夏天的影响力。
“我可以去耳家,不过得等几天,我还有伤在身,需要休养。”
夏天做出这样的选择,多多少少有些身不由己。
原因也有很多。
首先,他欠耳君浩和耳家人情。
哪怕不爽耳家长老团的算计,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其次,他也认为凌天下在图谋耳家。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若凌天下真的敢现身耳家,那么戈乾身后的黑衣女子必然也会出现。
夏天要见她。
……中原省省会。
商都。
郊区某栋别墅的院落中,耳苏坐在椅子上,正在一颗接一颗不停的抽着烟。
他的手臂被戈乾打断,如今已经被接骨恢复,倒是肋骨的伤势较重,让他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
在他对面坐着一个男子。
男子的相貌普普通通,没有一丝出奇之处。
只是他的脸色,比之耳苏还要苍白几分,给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观感。
再加上一头白发,又让男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气质。
正是凌天下。
他将手中茶杯放下,饶有兴致望着耳苏,“你在害怕什么?”
“没有。”
凌天下轻笑一声,“这次的确怪我失策了,不过无所谓,到时候我亲自跟着你走一趟耳家……结果是一样的。”
耳苏将烟蒂狠狠掐灭,霍然抬头,“若非你失策,我在暗中徐徐图之,用不了多久,就能悄无声息彻底掌控耳家,现在彻底暴露,怎么就一样了!”
顿了顿,又极其不满道,“行,哪怕我暴露了,那也是我们技不如人,可你也太不中用了,既没有杀了夏天,也没能杀死戈乾,我暴露,你也暴露,败的太彻底了。”
凌天下并未因此而动怒。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弧度,轻声道,“与人博弈,输赢本来就正常,下一局搬回来便是。”
“怎么搬?”
耳苏心中气不平,“你跟我去耳家,由你震慑,让耳家成为我的一言堂,的确能做到,但我成了什么,还不是你的傀儡和棋子?”
凌天下抬眼望来,不轻不重道,“即便没有暴露,即便你能悄无声息掌控耳家,难道你就不是我的棋子和傀儡吗?”
“你……”凌天下摆摆手,“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何必要说透呢,很早之前,我就与你讲的很透彻,成大事者需不拘小节,死一些人又算什么,就如同现在,我随时随地能够重新掌控长生门,你也一样,随时随地能掌控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