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但此刻殿中还有诸多甲士谋士齐聚,他转眼开怀一笑,言道:“此事再议,再议。”
说罢便再次与满座众人举杯畅饮,其间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直到夜深人静,众人散去,将军以手撑着木椅闭目沉神,似乎已入梦乡,大殿也在那时陷入静默。
就这样沉沉过去了一刻钟的光景,殿门口一位甲士快步走如,单膝跪在地上,朝着将军言道:“洛鹤先生回来了。”
上一刻还闭目沉眸的将军双眸豁然睁开,精光于眸中暴起,他坐起了身子,朝着那甲士点了点头。于是乎甲士缓缓退去,那位身着黑袍的男人去而复返。
“洛鹤见过将军。”黑袍朝着将军言道。
身着甲胄的男人赶忙快步走下高台,扶住黑袍的双手,言道:“先生免礼。”
黑袍颔首,直入正题道:“将军宴至半晌,忽的闷闷不乐,不知是否与此时将在下召回有关。”
男人也不虚与委蛇,直接言道:“先生方才讲,此行之后不求裂土封王,只求告老还乡,甚至还要我为你隐瞒身份,不知何故?”
黑袍藏在兜帽下的嘴角微微上扬,嘴里却言道:“将军既已将我召回,那心底想必早有答案,何必问我?”
男人闻言一顿,看向黑袍的目光阴冷几分,于那时问道:“你觉得虞庭会卸磨杀驴?”
黑袍一顿,随即摇了摇头:“如今大虞的陛下,是千载难逢的圣主,大虞立国以来七位君主四百年韬光养晦,于今日才有了这与大楚争锋的实力。陛下知人善用,能用人,亦能容人,更能压人,他足够自信,自然不会惧怕将军功高盖主,更不会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这一点,将军其实也很清楚,不是吗?”
男人似乎听出了黑袍的弦外之音,他眸中的目光又冷冽的几分:“那先生何意?”
黑袍似乎笑了笑,笑声有些沙哑,像极了年久失修的房门开关时发出的声音。
“是将军何意。”他如此言道,黑袍下的双眸直直的看着男人,仿佛要将对方从里之外的看个透彻。
男人的身子一颤,下意识的避开了对方过得目光,言道:“我素来以先生为知己,以为先生有何难言之隐,好心询问,先生既然不愿直言,那全当周某妄言,先生请回吧。”
黑袍闻声,没有丝毫留念,朝着男人拱了拱手,随即转身便要迈步走出这大殿。
男人沉眸看着黑袍渐渐远去的背影,眉头越皱越深,终于在对方的一只脚眼看着就要跨出殿门前,他终于忍不下去,朝着对方朗声言道:“先生留步。”
黑袍的脚步停滞,转身又来到了男人身前,再次行礼,随后侧立一旁,也不言语,只是安静等待着男人发问。
男人的面色依然有些迟疑,但于数息之后,终是一咬牙,再次看向对方言道:“先生知我所想?”
“将军所想是天下人所想,不必知晓,便可知晓。”黑袍轻声应道。
男人听到这话,终是不再迟疑,于那时言道:“我自十六岁入伍,一路披荆斩棘,南击鬼戎,北诛大齐,东境楚地,为大虞立有汗马功劳,大虞才有如今八州之地的广袤疆域。”
“但那虞帝因循守旧,全凭一张祖制为依仗,多次驳回朝臣为我请功封王的进言,我岂能甘心!”
黑袍拱手道:“将军,北境近年之祸大抵都是由封王而起,大虞不允裂土封王之法,是安邦之法,将军他日登临至尊,不也得以此法为制,方可保国祁长存。”
男人听到这话,心头一跳,不曾想这黑袍竟然将他心中所想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一时间不知当何以为对。
而黑袍却在那时缓缓抬起了头,看向男人,幽冷的目光中有寒意丛生,他低语道:“将军想要触及那个位置,何必畏首畏尾,天下英豪何人又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呢?”
“在下当初投于将军帐下,便是看重将军这份不甘久居人下的野心。”
男人的脸色阴沉,对于黑袍所言不置可否,但显然已是默认。
“先生有办法?”男人沉声问道。
“自然。”黑袍笑道。
“将军可将欣、琅二州归于大楚,洪州归于大齐,阴州归于鬼戎,三国得利,必不会与将军为难,甚至还会出兵相援,届时再挥兵西境直取大虞国都,以将军之兵马,集合三国之力,大虞难有抗衡之力,大事可成。”
“虽如此一来,只余四州之地,但也好过一座封城的侯爷之位,将军觉得如何呢?”
男人的面色诡诞,阴晴不定,思虑良久又言道:“可我听闻大虞立国之处,有仙人敕令,言说大虞有千年国运,如今堪堪四百年过去,篡虞之举,有违天数,恐遭……”
“千年国运确有其说。”黑牌低声打断了男人的话。
男人的脸色难看,心头一颤。
但还不待他从这般情绪中反应过来,却听那黑袍继续喃喃言道:“但我可以帮将军改了这国运,遮了这天机。”
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黑袍,问道:“先生此言当真?”
黑袍咧嘴一笑:“当然,但将军也得浮出些许微不足道的代价,如此一来,不仅可让将军实现夙愿,还可让将军的国祁永存。”
……
国祁永存……
周棠从回忆中清醒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阴龙,眸中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