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请。”林儒法一手提着酒壶,缓缓斟了一杯酒。碧绿色的酒液注入到一盏青瓷冰裂纹的酒盅之中。
林儒法对面之人,端起酒盅将酒液一饮而尽。片刻以后,回道:“朱果?赵某却未听说,林大师也深谙酒道?”
“哈哈哈,先生谬赞,此酒并非我所酿造,先生可知清心酒居?”林儒法笑着问道。
对面这名中年人微微一顿,疑惑道:“可是近些年村中盛传的清心酒?”
“虽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并不是一种酒。此酒要比清心酒要好上许多。”林儒法又为中年人斟了一杯,想来是了解此人酒量。
中年男子也不多说什么,又将杯中素心酒饮下。中年人身量高瘦,面容坚毅,正是半日前主持“开山祭”的那名中年男子。只是此时,他并没有穿那件水纹条长衫。
此人名叫赵云铭,一身内劲深不可测,而他另一个不为人所知的身份便是隐仁村“饷榜”组织的头领。“饷榜”作为隐仁村最为主要的任务组织,不仅对整个隐仁村的任务分配起到决定性影响,同时对整个村子的财政、情报、武备影响深远。
林儒法身为铁匠造的头领,与赵云铭相识自不必说。若要细说起来,林儒法还要恭恭敬敬尊赵云铭一声“先生”。虽然从表面看来赵云铭年仅中年,其真实年龄已经六十多岁,早年间与林儒法的父亲林恒山相交莫逆。否则林恒山也不会将“饷榜”如此重要的组织,交给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
隐仁村建村四十多年,已经慢慢建立起各种组织。它拥有以林恒山为首,三老为辅的长老会作为统治组织,名义上三老可以制衡村长林恒山的决策,但那只是外界对长老会的认知,林恒山作为前朝云霄军的少主,三老同为其心腹。当年逃难到此,共建隐仁村,林恒山对隐仁村的控制力要比外界所了解的强大许多。
依附长老会之下分别有:以“习艺”为主的教育训练组织;以“巡山队”为主的护卫武装组织;以“铁匠造”为主的锻造武备组织;以“饷榜”为主的任务情报组织等等。
这些组织之间相互协作,仅用四十年时间,从无到有,创造了整个落叶郡,甚至整个罗云国最为强大的一个村。
隐仁村从表面上来看,只有一千多名非战斗居民,而武装力量却有三百多人,高达两成战斗人员比例,是其他村、镇、城不能想象的。哪怕是物资富裕的郡都城——落叶城,人口近十万人,常备军队也只有八千。
而这仅仅只是隐仁村表面上的实力,隐藏的实力究竟有多少,恐怕只有村长林恒山真正了解。隐仁村之所以能够支撑如此强大的武力,最根本的原因便是这些隐藏在村子中的各种组织。
仅仅“饷榜”此一项,便给隐仁村带来了巨额的收入,通过承接不同的任务,无论是村内还是村外,“饷榜”通过发布一个个任务,不断强化隐仁村的地域影响力,强化村子战斗人员自身的战斗能力,同时笼络了大量的物资财富。
赵云铭将杯中的素心酒饮尽,用手背将酒盏移到一旁,问道:“上面说这次要带几个小家伙玩儿玩儿。”
林儒法轻笑道:“东西我这已经准备妥当,那几个小崽子你也大都认识。”
“将军如此做,看来是要动手了?”赵云铭将手边的酒盏,扣放在林儒法的面前,沉声问道。
林儒法盯着,那杯倒扣的酒盏,缓缓说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赵云铭略一沉默,接口道:“自承涛接管巡山队,那面的事情我便没有再插手。这些年村中多数任务也是围绕巡山队而进展。就我认为,早在三年前就可以动手了!”
林儒法微微挑了挑眉毛,动容道:“先生,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有何不放心?不放心你家小崽子?”赵云铭哈哈一笑。“不过,就隐忍来说,我不如将军;就大局观来说,你不如你父亲。”
林儒法颔首道:“对于权谋,非我之道。我就是个打铁的。”
赵云铭盯着林儒法说道:“锻造之道,你已经在世间大多数人之上。但无论你造出多少庙器神兵,在我眼中,却只有两把。”
林儒法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沉声问道:“哪两把?”
赵云铭抬手将那杯倒扣的酒盏拿在手中,另一只手又将林儒法那杯酒盏轻轻拿至身前。赵云铭看着林儒法的眼睛,神色复杂的叹道:“一曰国仇,一曰家恨。”
林儒法盯着桌子上两杯倒扣的酒盏,久久不语。等他再抬起头之时,赵云铭却是已经离开了。林儒法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国仇家恨,也是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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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有人扣门而入。铁匠造虽然算不上隐仁村多么隐秘的所在,但也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进的。能够以如此方式进入林儒法房间的,整个村子还真没几人。
“林伯,新出窖的素心酒,来尝尝。”易惜风漂亮的小脸出现在门后,方才易惜风敲了敲林儒法的门,但是却无人应答,不禁好奇探头进来瞧一瞧。
“臭小子,进来吧!有这好事儿能想着我,没白疼你!”林儒法哈哈一笑,让易惜风进来说话。
易惜风进屋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酒盏,问道:“林伯,你这是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