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久叹了口气,道:“殿下请。”
赵襄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第一个,你为什么和宁小龄睡在地上?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她裹紧了被子好像很害怕?”
宁长久一怔。
这第一个问题就难住他了。
他反问道:“师妹身子凉,那被子是我给她裹上的,师妹温暖而快乐,你凭什么说她害怕?”
赵襄儿蹙眉道:“那你手脚为什么压在她身上?”
“啊?”宁长久只觉得脑子有点痛,什么也想不起,他说道:“昨晚我一直在照顾你们,后来实在力竭晕了过去,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襄儿嗯了一声,没有质疑他的说法,问道:“昨晚你背我回来的?”
宁长久点点头。
赵襄儿继续问:“明明是你救了我,为什么要让我睡床上,却让你和你师妹睡地上?”
宁长久心想这什么问题?难道要我们三个挤一张床,那样醒来之后,这剑恐怕就真的刺脖子里了吧。
宁长久心中腹诽着,口头上却说:“殿下千金之躯,先前救了我们性命,而且受伤最重,于情于理都应该睡床上。”
赵襄儿继续问:“那我晕倒之后,你有没有做什么?”
宁长久义正言辞道:“殿下莫要小觑了我,我向来是正人君子。”
赵襄儿冷笑道:“是吗?”
宁长久道:“殿下昏迷之后一直抓着衣襟,我也只是渡了些灵气给你,绝无任何出格之事。”
赵襄儿盯着他的眼睛,清美的脸上浮现出戏谑的笑意:“我锁骨下面一寸有颗痣,那颗痣若被旁人看到便会自己消失,为何我醒来之后一看,它……不见了?”
说话间,赵襄儿身子前倾,剑在门口,手中拎着一坨花纹如雪的肉,她震惊地看着屋中的一幕,道:“师兄,原来你是这种人!”
而宁小龄好像在屋外也站了有一会,方才宁长久口中的嘀咕她也听到了。
“你竟然对襄儿姐姐用药!”宁小龄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怒道:“师兄我看错你了!难怪早上你还和我睡一起……你,你原来是这种师兄!”
宁长久想着师妹你这样的小身板我能有什么歹念?
宁长久想要先稳定她的情绪:“师妹你听我解释。”
但宁小龄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直接气呼呼地摔门而出。
屋子里重回安静,赵襄儿依旧软软地趴在自己胸口,那绝美的小脸蛋看得他有些生气,他将她抱着自己的双臂分开,然后把她扳在了床上,他又捏了捏她的脸,略施惩罚之后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下床追了出去。
拎着一坨牛肉的宁小龄并未走远,她坐在台阶上,托着腮,生着闷气。
宁长久在她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肉,笑道:“原来师妹是出去捕猎了呀。”
宁小龄道:“是啊,没想到师兄也在屋子里捕猎。”
宁长久笑着安慰了她几句,给她解释了一番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宁小龄将信将疑地听着,投来了不信任的目光。
宁长久叹了口气,道:“连师兄都信不过了?”
宁小龄道:“信得过,但是襄儿姐姐这么漂亮,师兄又血气方刚的,我……”
宁长久在她脑袋上敲了敲,打断道:“在你心里师兄就是这样的人?唉,白对你好了。”
说着,宁长久起身假装离开。
宁小龄纠结了一会,提着肉跟了上去,抓住他的袖子,道:“好啦,小龄给你们煮点肉汤补补。”
宁长久叹道:“还是我来吧,这头牛生前好歹也算是帮过我们,死后就别糟蹋它的身体了。”
宁小龄掐了掐他的手臂,道:“师兄去好好想办法怎么打赢那骨头怪,我来给你们煮骨头汤!”
宁长久无奈答应。
……
宁小龄灰头土脸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这半个时辰里,宁长久一边照看着赵襄儿,一边思考着杀死白夫人的对策。
奈何桥已断,那黄泉虽是一个屏障,但实际上拦不住他们太久。
如今这酆都已成,虽然品阶和它原本要成为的神国雏形差距极大,却也算是一座独立于世间的城池了,它拥有自己的天地,拥有自己的月亮,所以这里游散的灵魂永远见不到光,只能此生困囚于此,非孤魂野鬼,却更似刑罚加身的囚徒。
他不确定手持九羽的赵襄儿能不能斩开这片夜色,但哪怕她可以,她应该也不愿。
她会选择在这里与那白夫人做最后的决战,一是因为临河城是赵国的国壤,她要补全弥补“襄”字的命运,便绝不可将这座城再交到别人手中,二是因为白夫人落在她身上的羞辱太刻骨铭心,这般骄傲的丫头如何能容忍这些?白夫人一日不真正消亡,这耻辱便一日不能抹去。
更何况,这也是九羽记忆传承里的指向。
白灵骨……
除了那些接近不死的神话生命,世上哪有真正长视久生之物呢?
他想着自己的名字,自嘲地笑着,然后抽出了手中的剑,横在膝上。
宁小龄抓起一捧雪,擦了擦脸上的灰土,然后将那香味浓郁的汤汁舀到碗里,自己小小地尝了一口,还算满意,兴奋地端了两碗走进房间里。
对于宁小龄此次的手艺,宁长久觉得还算可圈可点,但他将大部分的功劳都归功于那算是半个恩人的疯牛——食材太过良好,所以经得起折腾。
而浓郁的肉汤飘香里,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