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魏家货站的公共澡堂。
我哈着热气,倚坐在白雾蒙蒙的大浴池里,同时拿毛巾轻敷侧脸上的淤肿,嘴里止不住的咒骂魏伟这个菜逼篮子。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让这个傻逼磨蹭了一个多钟头,因为他的那台破越野抛锚打不着火,狗日的给我扯一句“车就是赛手的命”,哭着喊着非让我陪他一块推回来,要不是不认识回来的道,我肯定不带鸟他的。
“嘶..疼死爸爸了。”我拿毛巾轻柔脸颊呢喃。
该说不说,魏刚能够在油田区拔尖绝对跟他的驭人之术有相当大的关系。
魏家货站里,不光盖了几套他和他那帮弟兄们住的小楼,还设有饭厅、澡堂和卫生室,听魏伟说货栈背后的一大片空地也被魏刚圈下来了,那边有个挺大的靶场和一些简单的训练器材。
“哗啦!”
我正惬意泡澡的时候,房门被推开,魏刚穿件松松垮垮的跨栏背心,肩膀上搭着条毛巾,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还没睡呢老哥?”我昂头看了一眼,轻声打招呼。
“没收到你们回来的消息心不安。”魏刚笑呵呵脱掉背心,大大咧咧坐到我旁边,拿手掌捧着水往身上泼洒,同时拍了拍胳膊上的两尾红色鲤鱼纹身笑道:“我听小伟说,你们回来的时候碰上劫道的了?”
我没好气的解释:“劫个鸡毛,你儿子非特么上演极速飞车,结果差点没给我直接送走,对面开油罐车的司机估计也是气得慌..”
别看那俩司机下手挺狠的,实际上根本没真往魏伟的要害上揍,不然就凭他的小体格子,别说推车回来,自己能不能爬起来都是两回事。
听我说完以后,魏刚笑着摇摇脑袋道:“小伟从小没妈,我一直特别惯着他,加上我手底下那帮老兄弟也很宠他,让他学的有点目中无人,挨顿揍也好,省的他总感觉自己不是一般人物。”
“咋说呢,小伟人性不错,就是有点胆小爱装。”我搓了搓脸颊,客套的出声:“好好打磨一下,将来保不齐也是一块璞玉,至少替你守住这家货栈肯定没啥大问题。”
“唉..”魏刚长长的叹息一口:“不说家事了,你准备什么回国,我和你一块回去,把货栈的股份过到你们名下百分之四十,我自己控股百分之四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归我那群兄弟持有。”
“再等一两天吧,伊德这颗老白菜还没给我交底。”我思索一下后,实话实说道:“老哥你放心,咱们之间合作是一码事,我和伊德合作是另外一码事,不会连累你任何。”
我俩正对话的时候,魏伟光着膀子从门外走了进来,风风火火的喊叫:“爸,你帮我问清楚了吗?今晚上哪个货栈的油罐车往城里送油,不抓着那俩王八蛋,我睡觉都不香。”
“问个屁,打死你都不多余。”魏刚没好气的训斥一句:“以后低调点,多跟你王叔学学,身上明明揣着枪,但却不跟宵小一般见识,人得给自己有个定位,你这样..”
魏伟“噗通”一声蹦进浴池里,溅起阵阵水花,嬉皮笑脸的回应:“我给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呀,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我抹擦一把脸上的水渍,迅速爬起来,朝着魏刚摆摆手道别:“老哥,你们父子爷们谈心吧,我撤了,属实有点困。”
不等魏刚再说别的,我已经逃也似的离开澡堂子。
以前我不信什么相生相克,但自打跟魏伟碰上以后,我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这狗崽子活脱脱就是扫把星下凡,只要跟他多处一会儿,准没啥好事。
回到魏刚差人给我准备的客房,我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翻动朋友圈。
身处异国他乡,也只有这种方式可以让我了解到家里的情况,从我到阿瓦士以后,家里兄弟基本上没跟我联系过,就说明公司最近肯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这是好现象,有段磊这样的商业大亨调理,整个公司都在有条不紊的前行。
翻看了半天后,我鬼使神差的戳开江静雅的朋友圈,发现她最近一次发表说说还是一个多月前,那会儿她刚回崇市养胎,在车站门口照过一张自拍。
#97;#117;#122;#119;#46;#99;#111;#109; 随即我又点开我俩的聊天记录,最后一次通话是在我准备来阿瓦士前一夜,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陪她,我说忙完这两天。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到了吧。”盯着聊天记录,我自言自语的喃呢。
我和江静雅之间的关系特别难以用言语形容,我们互相喜欢,但总是聚少离多,分分合合好多次,但最后却始终没有放开彼此的手,有她怀孕的缘故,也有彼此惦念的关系,可冷静下来,我自己想想,又总觉得我和她之间的亲情好像大于爱情。
黑夜是心事的发酵剂,睡得越晚心事越多。
想到江静雅,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我的心口就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巨石似的沉重。
冷不丁一条短信发到我手机里,发件人是康乃馨,只有寥寥数语:王先生,你朋友的母亲怎么样了?你们安全到家没?收到信息请回复。
“你到底是天性善良还是能装会演呢?”我小声喃喃几句,快速给她编辑一条短息回了过去:我朋友他妈生了个八斤八两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我现在很忙,晚安!
“哒哒哒..”
房门突兀被敲响,我按灭手机屏幕,轻声回应:“门没锁,进来吧。”
很快,谢天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