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寺中,次日清晨便有人来报,老夫人有信要她们提前启程回府。
此时,温氏正在方丈那边辞行,寺外将军府的马车也已装备妥当,直到一抹清雅秀丽的身影缓缓出现,四周气氛陡然一变,竟是安静了不少。
温氏望了过去,脸色不由得一变。
“夫人、这、这是……”
身边的陈嬷嬷拉了拉她的衣袖,只觉得莫不是自己眼花?
那步伐娉婷,身段婀娜的倩影是三小姐吗?
一身暖黄金丝荷花袖袄,百褶淡白垂穗长裙,照得四周的风景皆亮,那张脸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举手投足端方雅致,哪有一丝之前嚣张火爆令人厌恶的架势,俨然一名门闺秀的模样!
“阿弥陀佛。”
方丈含笑,别有深意的冲着夏浅薇的方向合掌点头,而对面的少女盈盈一笑,竟让四周众人齐齐晃了眼,暖了心。
夏浅薇其实不喜欢这张招摇过市的漂亮脸蛋,但她又明白,如今的自己多了一样武器,皮囊,是最容易迷惑人心的东西。
“母亲,浅薇来迟了。”
夏浅薇有礼的来到跟前,温氏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扯出了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
“浅薇,你这是……怎么了?哎呀,这脸如此素淡,你可是我们将军府最金贵的女儿!”
“母亲也觉得这淡妆难以入目?可没办法,两个贱婢的手不太方便,女儿只好随意扑了点蜜粉……”
夏浅薇配合着温氏,心中当即了然,三小姐这惊悚的审美观都是温氏“宠”出来的!
随意都这般天香之色,那要是用心……这张脸让温氏差点以为那个人又活过来了,恨得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紧,她强迫自己不再看夏浅薇,目光落在后头慢吞吞跟上来的两名婢女身上。
只见如画微低着头,双手不自然的垂于身子两侧,如眉更不用说,一副心惊胆战草木皆兵的模样,她捧着一个奇怪的炉子,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背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一双小手哆哆嗦嗦,十指红肿青紫得仿佛受过什么酷刑,更有不少溃烂绽开的伤口,油腻腻的甚是恶心。
众人正惊讶于她怎么还活着,这下立刻明白了!
果真如他们猜想,三小姐是打算让这叛主的东西生不如死,这两日怕是没少用稀奇古怪的法子折磨如眉!手都这样了,看不见的地方恐怕也……
“浅薇真是太善良了,母亲还生怕你被这狡猾的婢子骗了,可审出什么了吗?”
“那张嘴谎话连篇,不过不打紧,女儿有的是办法。”
夏浅薇笑了笑,明明如此美好的一副玉容,在这恶毒的语气之下当即让人有了种说不出的畏惧之感。
温氏的一颗心安了不少,也是,这丫头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可怜的孩子,身边没个伶俐的丫头,趁现在时间还早,母亲这就叫人为你梳妆。”
得赶紧把她的脸遮上,回了京千万不能让旁人看见她这幅模样!然而夏浅薇却是往后退了一步,疲乏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不麻烦了,这几日被那贱婢气得睡不安稳,母亲,我先行上马车歇息去了。”她回头看了如眉一眼,“蠢货,进来伺候!”
众人不由得向如眉投去同情的目光,双手伤成这样还得守在身边做牛做马,真不如一死了之。
“夫人,三小姐长得真是太像……”
马车里,贴身伺候着的陈嬷嬷略显心惊的开了口,可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森冷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糟了,她竟忘记在夫人面前是绝对不可以提起当年那个人的!
温氏的表情说不出的可怕,丝毫不见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模样,不知过了多久才缓和了神色。
“长得美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她看着自己白白净净的一双手,好像想起了什么畅快的事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顿时大好……
雷若寺本就离京都不远,这一路还算平安顺利,次日深夜子时夏浅薇一行人便抵达了将军府,为了不扰人清净便各自回了院子。
直到天蒙蒙亮,温氏早早便带着陈嬷嬷去了老夫人的福寿院。
“儿媳来给母亲请安,母亲身子康朗?”
只见座上那雍容的老妇人一身褐色长寿花纹袄子,雪白的发丝一丝不苟的簪着和田玉翠珠,简单却不失贵气,威仪的面容泛着红润,一副和颜悦色心情舒畅的模样。
她轻轻点了点头,嗓子清润,“这一路,倒是辛苦你了。”
不知为何,温氏竟觉得今日的老夫人不太一样,仔细一瞧,她的指间与腰间多了些许玉饰,兴许是这样才显得她精神年轻了不少。
莫非是夏浅薇那个惹祸精不在身边,老夫人耳根清净了几日就容光焕发了?只可惜,一会儿得让她堵心了……
“哪有什么辛苦的,本该昨夜抵达以后就来向母亲汇报一声,夜深了怕搅了母亲清梦,这几日儿媳不能在身边尽孝,母亲夜里歇得可好?”
温氏一副贤良温柔的模样,老夫人似是满意的笑了笑,旁边跟随了老夫人多年的雷嬷嬷帮着回了句。
“老夫人昨夜儿睡得可舒坦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温氏没有体会其中深意就随口附和了句,一个眼神示意,旁边的陈嬷嬷当即捧着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浅薇在雷若寺的这些日子乖巧得很,这是她静下心抄的经文,还请母亲过目。”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