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顾佐无奈了,县里组建修士快班,虽说有一贯钱的辛苦费,且都是修士组成,但本质上仍旧属于力役的一种。
逃役可是重罪,若是几天前他逃离山阴,在外面顶多算是个躲债的流民,可若是逃役,那就是要发海捕文书的了,比王道长的罪名更重。
罪名不仅更重,名声也更难听,应对魔修时临阵脱逃,绝对是一生的污点。
顾佐终于还是跟着陈六到县衙报到了,刑曹的书吏果然已将他的名字录在了快班之列。
顾佐偷眼去看名册,没有一个属于山阴县两宗三馆的修士,大都出自如他这样列名副册的小道馆——龙瑞宫核查没多久,又冒出来三家,甚至干脆就是野修。
当然,比起普通人的快班,修士组成的快班待遇要好得多,不用按时点卯、不用集中听训,各自划分片区值守而已,到了月底拿一贯辛苦钱。
如果遇到了魔修,能当场击毙或者锁拿的,另有高达三十贯的重赏,若是不行的,可以通风报信,同样有一笔厚馈。
顾佐接过书吏交付的画影图形,一个狰狞的形象跃然纸上,也不知有几分真。
“这是萧山县坎山派的修士,已经筑基,七日前入了魔道后不知去向,郡里法司发布诰令,各县一起搜捕,咱们县是昨日组建的快班,你若遇到此人,能够力敌......算了,速来衙门报知。”
“是,明白了。”
“西江北岸,从西塘口到辛家庄,这十五里是你的巡查地段,不得偷工怠慢,我们这里每日都会派人上各处检视的,见不到你的人,一天扣一百文。”
“好......西塘口到辛家庄?贺家......”
“你倒是个明白人,知晓就好,贺家老宅就在这一段上,你一定要仔细,万万不可马虎。若是贺家遭了魔修的无妄之灾,第一个拿你问罪。”
“听说贺家有高修供奉,应该不至于吧,呵呵。”
“正是要告诉你,贺老大人去郡城访友,两位供奉都跟着去了,这半个月你可不能疏忽了。”
顾佐离开县衙后,门外等候的陈六和蒋七围了上来:“接下了?分在哪个地段?”
“江北,西塘口到辛家庄。”
“行,你以后每天去一趟,转转就成,我们都打听过了,刑曹主要检视县城和东关码头一带,你那边轻松。”
“六哥,你和七哥每天都围在我这里,自己的事儿不做了?”
“等什么时候把印子钱还清,我们哥俩就不跟你凑一起了,你当我们愿意?”
“行了六哥,我这都跟县里应役了,跑不了的,你们可以歇息几日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就不能念我们一点好么?这个月为你的事情操碎了心......”
陈六和蒋七果然离开了小孤山,不再跟着顾佐四处瞎跑了,盯哨是很累人的,他们也需要休息。
顾佐第二天就去上工了,先至西塘口,然后沿着江岸东行。他虽然修为很浅,但毕竟是有了法力在身,脚程比以前轻松了许多,也快了许多,至午时已经巡查完负责值守的地段。
看着升到正上方的日头,顾佐又向西折行了二里,顺着西江的一条岔道行至贺家老宅。
贺家两个家仆正坐在大宅门口偷懒晒太阳,一见于此,顾佐就越发确定,贺家主人没在。
以县中刑曹修士快班的身份上前自报家门后,两个家仆连忙将顾佐请了进去,管家出来见了顾佐,一边安排了午饭,一边请顾佐于“非常时期”多照应贺家老宅。
话虽然客气,顾佐却听出管家言辞中应付敷衍的语气,显然没把魔修的事情当成个事。
“却不知贵主人何时离家的?何时能回来?”
“送天使离去没两日便走了,至于何时方归,呵呵,我一个老仆,也说不准。”
“还是要想办法提醒贺老爷和少爷,出门在外,务必小心一些才好。”
“是,多谢顾仙师挂怀。”
从贺家离开,顾佐一直在琢磨,难怪半个月都过去了,涂了墨汁的狸猫依旧没有露陷,原来是主人不在家,那么,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补一补漏洞呢?只要消除了这个隐患,自己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总是担心东窗事发了。
顾佐进了县城,来到城南墨家巷,巷子东头第二户人家开着门,顾佐在门口敲了敲,探头进去,正好看见天井中带着个壮汉练刀的陈六。
“六哥,练武呢?”
陈六收了刀,向壮汉道:“老九,今日就练到这里,你先回去揣摩。”把人轰走后,有些奇怪的问:“小顾怎么来了?”
顾佐叹了口气:“没办法了,我是来向六哥打秋风的。”
陈六皱眉:“打什么秋风?我钱都放给你了,哪里还有宽裕?”
顾佐道:“六哥救救命吧,实在没米下锅了。原本还指望岱岳馆魏家的另一半酬劳,现在看也是没戏了,可我这日子还得过啊,县里发放薪俸要到月底......”
陈六打住他的话:“等等,岱岳馆那头怎么就没戏了?”
顾佐道:“说来话长......原本魏前辈是不让说的,但谁让六哥是自己人呢,跟六哥诉诉苦也无妨。”于是随口将魏家让他找寻狸猫的事情简单说了。
陈六道:“什么狸猫这么要紧?又是不让说,又是那么丰厚的酬金?”
顾佐两手一摊:“我也不懂啊,这事儿六哥自家知道就好了,可千万别说出去。”
陈六点头:“知道!你接着说,这事儿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