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不肯死心,“陈先生你就听听嘛。”
“不说这个,对了,我让你留心的新港滩的别墅弄怎么样了?”
陈锋岔开话题,鲍威尔果然上套。
“嘿,我这里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想告诉你,但现在还没到时候。很快就快有眉目了,到时候一定通知您。”
陈锋比了个ok的姿势,“交给你了。你知道的,我的时间比钱值钱,我先休息一下。”
成功堵住他的嘴,陈锋一直安静的坐到了机场。
波音777呼啸升空。
却说相隔数千公里的波士顿那边,早已有人在严阵以待。
飞机上,陈锋并未休息,而是在脑海中不断勾勒这次的行动。
他知道事情的难度,毕竟在上条时间线中,自己已经失败过一次了。
同样的失败他不想经历两次。
可预知未来,并不一定就能轻易规避失败。
林顿研究院对赖恩的阻挠并非个体行为,而是深藏在理念不同的两个世界大国之间不可避免的理念对抗。
就算陈锋想办法把今天自己要见的人全部换一批,弄成另一批看似没那么极端的,亲和的人,可对最终的结果依然不能造成什么改变。
有些东西根深蒂固,陈锋需要面对的是一整个庞大的意识形态,不因个体差异化而呈现出明显区别。
下午四点,陈锋在波士顿这边的代理接头人陪同下,信步走入林顿研究院。
代理接头人是个金发碧眼的高挑妹子,名为莉雯·安妮斯顿,十分开朗健谈,拥有硕士学历,精通英语、汉语、日语、法语、德语五门语言,家中长辈在学术金字塔最顶端的人讲着各种骚话。
学问人耍起无耻来,当真是一套一套,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脸皮太厚了点,分明是歧视,却讲得理直气壮。
世界从不是非黑即白。
无论哪里都一样。
没有哪个国家能做到绝对的完美,绝对的公平。
善良与正直,从来都只是一个浮动的,相对的权衡标准。
他们描绘的这些东西,在陈锋的祖国的确存在,但并不能以偏概全。
这边却也不是他们口中标榜宣扬的乌托邦。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陈锋还是第一次站在如此高阶的平台上,接触到这种令他作呕的感觉。
何其悲哀。
人类丑陋的一面看似藏得很深,可看穿了之后却只觉得腐烂刺鼻。
但他又不算太惊诧。
在过去的时间线里,要么是全人类被世外之歌洗了脑,要么是一起经历了s菌带来的血火试炼,要么是被蕾镇压面临随时可能降临的灭族危机,人类才真正齐心的站到了一起。
如果没有后面两次的终极文明考验,恐怕光只是太阳系屏障一个危机带来的恐惧,都不足以让这种令他作呕的意识形态完全消失。
陈锋闭目沉思片刻。
他感觉过去的自己果然还是自己。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哪怕已有心理准备,看来这次要经历相同的失败了。
他打算开喷了,比上次还会更狠一些,来得也更早一些。
“对人类有利?真的吗?”陈锋冷冰冰的嗤笑一声。
每个人都能看出他行将爆发的怒意,但劳尔森依然很平静的点头,“是的。”
“当我傻?”
陈锋轻轻敲了敲桌子,“如果你们说的是真话,你们就不会跟我玩这么虚伪的一套。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从伊伦博士你的话里只听到了歧视。”
伊伦博士:“陈先生你太敏感了,我只是从科学的角度考虑问题。”
陈锋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科学?怎么?在你们这里做事,就是对人类有利?去了我那里,就变成有害了?谁给你的勇气这样说?”
“你们太虚伪,太无耻了。在你们的话里,我就听出一个感觉,只有美国人才算人类,中国人就不算人类。你喜欢中国古话,我再送你一句,当且立。说的就是你们。”
“听不懂是吧?我给你们翻译一下,当了婊子还要立上华丽的墓志铭。”
这次陈锋讲的话比上条时间线里的更重。
他依稀记得史料中记载当时的自己是怎样发飙的,但同一个时间,他又有不同的心境,面对同一件事,不会采取完全相同的态度。
他愤怒的源头在于,刚才那瞬间他突然觉得这些人对不起斯科特、盖乌斯、劳伦斯、马雷赫这些他们的后人。
他们今天这在一场小规模会议上看似稀松平常的对抗,却也给星锋研究院接下来的招兵买马造成了持续两年的全球困扰,以蝴蝶效应的放大影响判断,他们对文明进步造成的阻碍影响深远,着实罪孽深重。
意识形态的仇恨并不因个人的意志而转移。
因为人是社群化的动物,很难做到遗世而独立,总会受到身周环境的影响。
不管再聪明再理智的人,读过再多书,如果在他/她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其父母、家人、朋友每天都在给他/她灌输另一个国家是多么的危险,另一个国家的人是多么的自私,那么随着这人逐渐成长,深藏在其心中的质疑与歧视几乎注定了会伴随学识提升而愈加根深蒂固,进而又在与旁人的互相交流中自我强化。
那些被拿来当例子灌输的东西,有时候不见得全是谎言,只需要刻意的忽略掉真实里美好的一面,重点渲染丑恶的那面,那么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仇恨与偏见。
这一代人在偏见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