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问道:“为什么?六年前你娘就要你拜我为师,可你当时却拒绝了。”
谢小荻咬牙道:“因为现在我想杀一个人。”
任意问道:“没用的阿吉?”
谢小荻点了点头道:“你一定知道,如果不拜你为师,我一定杀不了他。”
任意轻叹道:“就算你拜我为师,你也杀不了他。”
谢小荻盯着他道:“为什么?你杀他不是轻而易举?他的双腿不就是你打断的?”
任意笑道:“可他是你爹,你这样的孩子下不了手。”
谢小荻沉默了,他没有强辩自己可以做到,其实他只想做的比他爹了起来。
……
艳阳满天,没有风雨。
满山红叶中,谢小荻一直跟在白影身后。
人踩着落叶,慢慢的往前走,脚步声“沙沙”的响。
谢小荻一直紧紧的跟着他,也死死的盯着那人……他的脚步越走越大,脚步声却越来越轻,他每走一步仿佛身子就轻了一分,每踏出一步仿佛身影也淡了一分。
人明明就在眼前,但谢小荻总觉得眼前的人影是如此的不真切,似乎这个人随时都会消失了一般。
任意停下了,回身淡淡的说道:“好好看着!”
谢小荻停下了,娃娃也停下了,接着一道刀光掠了起来……
这是谢小荻第一次见到这把弯刀,弯刀挥动,轻轻地,缓缓地……
开始时十分拙劣,根本看不出任何精妙之处,他从刀中八法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开始演练一遍,接着继而反复。
谢小荻一直死死的盯着,身心都投注在刀法之中,可是他根本就不明白,这样的刀法有什么好学的。
一遍接着一遍,招式始终没有变过,但刀好想越来越快。
谢小荻双瞳也随着缭绕的刀光紧缩起来……刀忽然逸去,他一瞬间竟看不见刀在何处,天地间所有的光辉,仿佛都已集中在刀锋之上,而刀锋就隐在刀光之中。
弯弯的刀光,弯如月光,他流出了冷汗。
现在的招式已移宫换羽,化腐朽为神奇;刀锋破风,其势方急,谢小荻想像不到它的速度和力量,他更体会不到它的威力。
刀光流动,落叶尽碎,如血雨般落下。
只见刀光一闪,一颗坚实的大树突然倒下,谢小荻终于看出了一些可怕出来,刀锋所到之处无坚不摧,直可说劈水则分开水路,劈山则土石崩坏。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刀法,这种刀法几乎已从技艺上,到了一种微妙的极限当中,这根本不应该属于人间的刀法。
他双眼就好像是渴求着什么一样,看着刀,看着人……良久之后,刀光消散了,弯弯的刀再次进入他眼中。
任意停下后,碎尽的落叶还在飘飞。
“你看懂了?”
谢小荻摇了摇头。
任意问道:“你知道一柄剑,一把刀,最可怕的是什么时候?”
谢小荻稍加犹豫,说道:“锋芒毕露之时?”
任意摇头轻叹道:“至强一剑,至利一刀,最可怕之时都是还未出手的时候。若已出手你还觉得可怕,那你已经死了,死人不会知道可怕。”
谢小荻点点头。
任意继而道:“这种刀法虽然没有变化,却已将出刀的力量、速度,还有拿捏的时机与精准,计算到了精微巅毫。无坚不摧,至威至利,所以它的可怕只在你出刀之前,出刀后已决胜负,已决生死。”
谢小荻郑重道:“我明白了。”
任意笑了笑,逐而开始讲解出刀技巧,以及运气法门。最后成就多高,就看谢小荻他自己所凝练出的这一刀究竟有多极限了。
城外山林间,谢小荻被留了下来。
娃娃乖巧的跟在公子身后,公子不说话,她也绝不会多话。
忽然间一个妇人,出现在了他们眼前;阿罗多姿的身段,妙曼的身材,洁白如玉的肌肤,娇媚而绝美的容颜。
慕容秋荻柔声道:“谢谢你收小荻为徒!”
“只是一时兴起……”
任意微笑道:“其实你很怕对不对。”
慕容秋荻眼波闪烁,轻柔道:“我怕?”
任意颔首道:“你还是怕我杀了谢晓峰,你不过是想到有一日我要杀他之时,看在小荻的情分上,饶他一命。”
慕容秋荻垂下了眼帘,没承认,亦不否认。
任意轻笑道:“你只是多此一举罢了,我若想杀他,绝不会因为谢小荻而饶过他。”
慕容秋荻轻叹道:“所以你不会杀他,不然他也活不到现在。”
任意道:“像你这么聪明的女人,唯一失智的一次就是爱上了那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