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过头看他。
他一下站起来,说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一听这话,旁边的村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梁冬竟然自己主动出屋!”
我也来了兴趣,不是说这人饼子都懒得转过来吃吗?
于是我就问他:“为什么?”
他闷声就说了两个字:“报仇。”
我更听不明白了,而旁边几个村民则叹气:“为他奶奶。”
原来一开始,这个渠下压黄金的事儿,还是梁冬他奶奶告诉他的。
这个梁冬是奶奶带大的,没有爹妈,从小奶奶就疼他,其他小孩儿,从小不说学着干活吧,自理能力总还是要学的,可梁冬奶奶可倒好,什么事儿都不让他沾,刷牙洗脸穿衣吃饭,都是奶奶代劳。
梁冬懒得上学,就不去,梁冬长大了,自己出去面朝黄土背朝天,也要梁冬舒舒服服的。
就这么着,他奶奶不在家,他床都懒得下。
他奶奶回来,就给他带吃的,小时候冬天冷,就搂着他睡,给他讲村里的故事。
讲的最多的,就是水渠下的三座黄金塔。
奶奶虽然把他养废了,但他也算还有点人心,从小他就琢磨着,要是有了那么多的黄金,那他奶奶不就不用出去干活了吗?
但他也只是想想,没动过劲儿,直到今年,他奶奶得了重病,一直没告诉他,忍着疼,给他攒下来一院子的苞米,让他到时候磨面吃,他才知道奶奶不行了。
看病需要钱,他没钱,也不想去打工——打工能整几个钱,也不够。
于是,他就打了那三个黄金塔的主意。
那天他奶奶求他,说今儿无论如何,都想让他陪着自己,自己快不行了。
可梁冬没答应——今儿夜深人静,正是好机会,要是能找到万年渠下面的黄金,那奶奶就不用死,以后陪着奶奶的时间还长着呢。
可惜的是,他从水里回来才发现,他奶奶带房子,全被水卷了。
他奶奶苦苦哀求,让他别走的时候,是他见奶奶的最后一面。
是他把那个水底下的怪物给放出来了——但是他觉得,要不是那个怪物,奶奶现在还在炉子边烤火讲故事。
这事儿让人心情挺复杂。
我就劝他,也理解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你不是这一行的,万年渠那东西不是善茬,别把命搭上。
梁冬闷声说道:“命——我就当我那天没出来。”
接着他就抬头瞅着我:“你们要下水,除了你,他们都不会水,带着我有用。”
我一愣,程星河嘴里的辣条也掉出来了半截子:“他还能看出来,谁会不会水?
梁冬点了点头,扫了我一眼,一直把声音保持在不费劲儿的程度上:“你还行。”
说着,自己一马当先,拖着懒洋洋的脚步,奔着水渠就过去了。
旁边几个村民也直点头:“真事儿,大师,你们要是下水,他能管大用!”
“没错,这小子淹不死——渠神都懒得收他。”
江采萍也低声说道:“相公,他们说得有理。”
梁冬也是心意已决,我们也就跟着他一起往水渠那边走。
现在天色已经晦暗了下来,万年渠笼罩在暮色之下,周围都是掉光了叶子的老柳树,暗影幢幢,好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老妖怪。
锦江府地理位置靠南,虽然是冬天,可水面也没结冻,水流还怒吼一样的往下游,奔着金秀河冲——这要是在县城,我们都能在水面上滑爬犁了。
哪怕如此,这个季节下水,寒气刺骨,也必定舒服不了。
兰建国早带来了东西——保暖的潜水服和下水的设备。
我正要穿呢,梁冬把毛袜子塑料拖鞋往下一踢,两脚就踩在了水里——那个坦然劲儿,跟要泡温泉似得!
程星河顿时傻了眼:“这哥们是要冬泳还是怎么着?”
我连忙要把下水服给他,可他摆了摆手,闷声说道:“懒得穿。”
程星河嘀咕道:“你说这南方人就是抗冻啊。”
哑巴兰则表示不能一概而论,他也是南方人,冬天身上要贴暖宝宝的。
江采萍听了很好奇,小声问道:“相公,何为暖宝宝?可是他们的妾吗?”
程星河正要笑,忽然一声水响,梁冬就把脚从水里给提出来了,一脸警惕的说道:“水里有东西。”
东西?
我仔细一看,立马说道:“你们都离着水远一点!”
他们几个听了,也往回缩:“什么玩意儿?那东西出来了?”
不对,那个三只手的,只要一个,而现在水面下的东西——很多!
黑沉沉的水面下,夹杂着数不清的黑气。
果然,话音未落,好几只手就从水边伸了出来。
兰家人武先生出身,对这个再熟悉不过了,哑巴兰立马大声说道:“姐,水鬼!”
看着那些黑气,卧槽,这些水鬼得是红厉鬼的程度。
红厉鬼对我们来说不用害怕,玄阶地阶就能对付,但不乐观的是,这东西太多了!
兰建国则一声不吭,颀长的身材却猛地一步探到了前面,一只手掌猛地起了青气——她要把自己身上的灰灵鬼招来,对付这些水鬼。
哑巴兰也跟在了后面,“咻”的一声金丝玉尾鞭对着水面就打过去了。
水花四溅,程星河往后一退遮住脑袋:“妈的,这是淹死的人变异了?怎么这么多?”
淹死的人怨气再大,这么短的时间,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