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眉心有个痣,位置和大小,都跟虎儿一样。
年岁也差不多,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从大嫂子找成了婆婆。
而那个人也人到壮年,衣着光鲜亮丽,坐着小卧车,身后前呼后拥好多人。
他是不是虎儿?他要真的是虎儿——那可真好,怕这些年,比跟着自己过的好。
她就在那个人上班的地方要饭,就图每天早上看他一眼。
人活着就得吃饭,每天靠着要饭,未必能活多么久,可她舍不得走,她看见了那个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她有了奢望,想偷偷看着那个人的孩子长大。
于是她就留在了兴隆宫,要饭吃不饱,她就去想别的法子——倒是有个没本钱的营生,哭丧。
眼泪对她来说不值钱。
只要想想她丈夫的耳光,还有对虎儿的思念,她泪珠子断不了。
这个职业真不错,跟着哭完了,还能蹭上治丧的大锅饭——本地风俗,要给来忙和葬礼的人做白菜炖粉条,馒头管够,运气好了,还能有猪肉吃呢!
运气在了自己面前。
她高兴了起来,都顾不上把脑袋上的水擦下去,只想着,我想让这个孩子高兴。
可她什么都没有,只想起来,自己有一套面人。
这些面人是个有钱人家请她哭丧的时候她留下的,好看呢!
她赶紧把面人给找出来,就想分发给这些小孩儿,可是一阵剧痛把她这个动作截住了。
她日思夜想的小孩儿,把一个削的非常锋锐的竹签子插在了她身上。
她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而剩下的小孩儿一拥而上,眼神狂热,像是一群幼年的凶兽。
她死了。
被丢在了这块地上。
她再也见不到那个孩子了,很遗憾。
这地方本来就有灵气,她的怨气扎了根,一直不肯轮回。
她记得,那面人还没来得及交到了小孩儿手上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起出来了。
“卧槽,还他妈的没烂呢!”
那个小孩儿?长大了。
再后来,她被人贴了一张符咒,竟然又能动了。
可跟皮影戏的傀儡一样,她只能照着贴符人的意思来动。
她把那群长大了的小孩儿拉进了水里。
她确实怨恨,是因为他们,自己才没能活着看那孩子长大。
本来她只应该拉他们下水,是她自己没忘记那些面人——还没给他们呢。
可她一直等的小孩儿没来。
后来,那个小孩儿终于也来了——她不叫,那几个小孩儿也要叫的。
她看着那个跟虎儿有七八分相似的小孩儿在水里窒息。
最后,她其实不想他死,但是符在身上,她尽了最大的力气,也只想把自己最珍爱的面人塞给了他。
他是被放走了,可后来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她最后死死抓住他,也只是想再抱那个孩子一次。
听到了这里,大家都听明白了,唯独一个人比较愣:“不是,说了半天,那个孩子是谁啊?”
他朋友打了他脑袋一下:“你说呢!”
说着,看向了孙大齐他妈。
傻子也知道,这个哭丧奶奶的意思是说——孙大齐他爹,就是那个被拐卖的虎儿,她留在兴隆宫,也不敢给孙大齐他爹添麻烦,只是想看看孙大齐他爹,和孙大齐!
可孙大齐却……
江景还是不死心:“哎,你们别听风就是雨啊,就是那个人妖自己演呢……孙伯父都死了,这叫死无对证,他们瞎说呢!”
我也不争论,因为我早看出来了——孙大齐他妈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我接着说道:“我们是您请来的,信不信,听您的。”
孙大齐他妈颤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不可能啊……这事儿外人不可能知道的……我老公,确实跟我说过……他是八岁的时候,被一个穿花衣服的人带到了兴隆宫,从此以后,就住在兴隆宫了……我公公婆婆,也……”
没错,她公公婆婆虽然身份地位很显赫,偏偏不孕不育,因为没人继承衣钵,这才领养了“虎儿”。
这事儿本来是个秘密,要烂在肚子里的,哪怕现在人死了——孙大齐他妈要不是太过震惊,六神无主,只怕也不会轻易把这话给说出来的。
这下子,众人全给傻了,看向了哭丧奶奶的尸体——这个,是孙大齐的亲奶奶?
江辰冷冷的看向了我。
江景的嘴则比啄木鸟还硬:“这也只是巧合——再说了,就算这事儿真是孙大齐干的,跟我小叔叔也没有任何关系,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先走了……”
哑巴兰也有点担心,就拉了我一下:“哥,你说那个江辰,这次真的……”
我没吭声,可心里是踏实的——我拿准了,这次江辰不会这么容易就择出去。
程星河跟我想的一样,打了哑巴兰脑袋一下,微微一笑:“别着急,等着吧。”
果然,程星河这话音一落,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江辰,你别走。”
江辰顺着声音看过去,眉头微微一皱。
果然,张明惨白着一张脸,大声说道:“这事儿——我可以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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