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天空碧蓝如洗,太阳懒洋洋看着下方喧闹的城市,和煦的海风沿着翠绿蜜酒河面,带起丝丝涟漪,从低语湾闯入临河街。
石板路上车水马龙,人群摩肩接踵,丹妮与白胡子骑在马上,随着人流缓缓前行。
丹妮染黑的秀发扎成一条飒爽单马尾,一身干练的绯色皮甲、皮裤、高筒长靴,四肢修长,身躯挺拔,腰挂长剑,纯白披风垂下,一直盖住马屁-股。
曾经的柳叶眉刻意修剪成锋锐的浓黑剑眉,配合脸上的自信骄傲的神采,微微上翘的嘴唇,散去十六岁女孩的最后一丝稚气,彻底成了一位英武潇洒的女剑客。
往来的佣兵、骑士从旁边路过时多会或偷看,或正大光明打量,或吹着口哨向她抛媚眼,非常引人注目。
巴利斯坦也改变了容貌,一头披肩花白长发全部剃掉,成了个大光头,嘴唇胡须染成斑驳的脏金色——他年轻时有黑色胡须、头发,眉毛末梢向下耷拉,多了六分颓废。
其实就凭满脸杂乱络腮胡便能让八成熟人认不出他来,比如在魁尔斯时,乔拉莫尔蒙一直没认出他的身份——曾经老骑士脸颊光滑整洁,修饰得一丝不苟,老帅哥一枚。
就算没杰克与水枪男那种完全相当于两个人的恐怖差异,起码也是华尔街之狼与荒野猎人的区别。
老骑士还时刻带着头盔,即便不拉下面甲,形貌也很难辨认清晰。
反正在街上走了一圈,白骑士见了至少二十个熟人,却没一人稍微多看他一眼。
最多,因为他旁边英气勃勃的女骑士,他们给了他淡漠一瞥。
“往日旧镇有这么多人吗?”丹妮问。
蜜酒河比武大会虽两天后才正式开始,可此时从玫瑰大道到旧镇内大街小巷,到处都能见到骑士和自由骑手,或弹奏竖琴、或敲打皮鼓的吟游诗人,满载啤酒花、火腿、大圈黄油和一桶桶蜂蜜的马车,还有生意人、工匠和妓-女......
巴利斯坦解释道:“这次虽不如几年前庆祝首相(艾德史塔克)就任的比武大会那么全国轰动,可因为铁民实在招人恨,除了河湾本地骑士,多恩、风暴地、兰尼斯特港也来了不少贵族。”
“你看那——”说着,老骑士抬手遥指河对岸一队骑兵,十七八个骑士在马上肆意谈笑,时不时有人笑得前俯后仰。
其中三名护在外围骑手,手里各擎着一杆旗帜。
三面旗帜上图案分别为:三根黄金麦穗,两只幼鹿,黄色干草堆。
他盯着其中一位黑色卷发的方脸青年人,神色复杂道:“丰收厅、幼鹿屯的卡伏伦家族、干草厅的埃洛尔家族,都是风暴地的领主。”
“你亲戚?”丹妮问。
老骑士便出身丰收厅,原本是伯爵继承人,还有个未婚妻,可为了追逐御林铁卫的荣耀,他全部放弃了。
嗯,连老婆都不要的狠人。
“如今的丰收厅伯爵,阿斯坦·塞尔弥,我侄孙。”老骑士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极低,旁边的丹妮差点没听清。
她想起来了,当日在魁尔斯,老骑士为隐瞒身份用的假名便是“阿斯坦”。
“要不要去见见?”
老人理解错她的意思,迟疑道:“丰收厅虽是风暴地最大的粮仓,却没多少兵力,而且现在时机也不对。”
“哎,我缺那点人吗?”丹妮摆摆手,“单纯叙叙旧。”
“没必要,那孩子人比较老实,无法保守秘密。”
几句话的功夫,河对岸的队伍已没入人流,消失不见,丹妮二人也拐入一条胡同,又在老骑士的带领下转了几个弯,最终来到西城边缘一条满是骑手与剑客的街道。
“铁匠一条街,在这能买到任何规格的铁甲。”老骑士笑着说。
一路上丹妮看到七八家铁匠铺,赤膊着上身的武器师父在锻炉前奋力捶打,有与她目的类似的自由骑手,拿着盔甲大声与老板讨价还价。
还有几个脸上爬满皱纹的老头赶着马车沿街叫卖,车上杂乱堆着锈迹斑斑、剑刃布满缺口旧剑陈刀。
最终老骑士把丹妮带到街头一栋巨大石头楼房大门前,木门两侧墙面还安装了玻璃展台,上面挂着红色、蓝色、白釉瓷全身铠,还有狮鹫、独角兽、野牛,甚至巨龙头盔。
两人刚翻身下马,便有一个小厮迎来,主动帮忙把马牵到一边,接着又一位圆脸侍女从门内走过来,鞠了一躬,问:“不知客人需要什么?刀剑、盾牌、铁甲、锁子甲、皮甲,我们店里都有。”
“我要一套全身铠。”丹妮说。
“定制还是现货?”
“定制要多久才能取货?”丹妮问。
“根据您对铁甲的要求,至少半个月,但不超过两个月。”
“我急用。”
“我们这库存丰富。”
之后圆脸侍女询问过价位,从丹妮那得到“价钱不重要,但质量一定要最好”的答复后,便带着两人越过挂满各类铁甲的大厅,又沿着鹅卵石小径穿过一片对着木炭、铁锭等杂物的院落,最终来到后院一排低矮红砖房子。
联排房向着院落的一面没有门,没有墙面,整间屋大大敞开,像仓库,但里面没有堆积货物,全是一间间热浪翻滚、烟尘弥漫、锤声叮当的锻造室。
时不时有铁匠师傅对学徒大声斥责,或者吆喝着让他们办事,当时就有两个裹了层黑灰的汗衫小伙抬着一筐焦炭,急匆匆从庭院穿过。
嗯,他们刻意避开了鹅卵石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