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发轩与戴明杰之间有着不同一般的交集。
吴宗睿总算是明白其中缘由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当日卢发轩出面,让贺耀廷无法继续向他吴宗睿发难,最根本的缘由还是戴明杰。
读书人之间若是意气相投,或许能够交付生死,但这样的情形太少见了,吴宗睿轻易不会相信,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说到底还是利益交集占据大部分。
这就是现实,让人无奈又不得不遵从的现实。
三月初一,崇文门外,依旧是崇北坊某家酒楼,依旧是贺耀廷请客。
吴宗睿与卢发轩都接到了邀请,这一次两人一同前往。
距离会试放榜只有五天时间了,这个时候,参加会试的诸多举人,颇为关心是能不能高中了,会试高中对于举人来说,就是十年寒窗彻底结出了果实。
吴宗睿同样关心,但是与卢发轩闲聊的时候,绝口不提会试的事宜,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议论担心都是多余的,典型自寻烦恼,放榜的那一天到礼部去看榜单就可以了。
距离酒楼还有两百米左右的时候,卢发轩看了看周遭,低声开口了。
“瑞长,我总觉得今日的宴请有些不对劲,你可要注意了。”
“路廷兄,是不是感觉有鸿门宴的味道。”
“可能,公长兄已经邀请我等聚会过一次,没有必要再次的邀请,再说上次聚会的时候,他明显是想着和你好好辩驳一番的,却未能如愿。”
“无所谓,上一次的聚会没有尽兴,今日再来就是,若是不出预料,今日参加聚会的同年人数不少。”
“未必吧,公长兄的眼界很高的。”
“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路廷兄,我们打赌,我预料今日聚会的同年,至少五十人以上,甚至会起身来,拿起了桌上的酒斛。
“来而不往非礼也,公长兄敬了路廷兄和在下一杯酒,在下借花献佛,敬公长兄一杯酒。”
“瑞长,刚刚我已经说过,再敬你和路廷兄一杯酒。”
吴宗睿摆摆手。
“我知道,公长兄的关切急迫之情,令我感动,豫章社乃是我江西俊杰聚集之地,有着数不清的英才,昨日我还和路廷兄议论,豫章社真的不简单。”
“至于路廷兄与我加入豫章社的事宜,我以为不妥。”
大堂里面再次的安静,这一次是寂静无声。
“豫章社乃是我江西最为杰出之学社,将诸多读书人聚集在豫章社之中,议论时政,畅谈人生,其目的也是为朝廷输送人才,以振兴我大明王朝,改革当今社会之弊端。”
“路廷兄与在下侥幸,乡试皆高中,得以前往京城参加会试,如此情况之下,在下以为,将一身抱负实施于庙堂之上,最为可取。”
“路廷兄与在下乡试皆高中,若是此刻加入豫章社,不明就里之人,还以为豫章社意欲何为,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是不是学着朝廷的样子,招募一些进士和举人进入其中,若是真的出现此等的议论,豫章社盟主万时华和徐世溥等人,也不好解释。”
“在下以为,每个读书人生命之轨迹都是明确的,县试、府试和院试之后,需要明确未来做什么,此刻加入到学社之中,得到指引,善莫大焉,至于说乡试、会试乃至于殿试之后,所思所想就应该是处于庙堂之上了,还是柳宗元说得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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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长兄,你说是不是,若是认为在下说得有理,则喝下这杯酒,若是认为在下狂妄了,在下则是自罚一杯酒,以抵消公长兄心中之愤懑。。。”
贺耀廷脸色数度变幻,说不出话来。
卢发轩脸上带着笑容,跟着举起杯。
“瑞长,你这话说的,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是你我共同敬公长兄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