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丈夫!”
妇人嘶喊冲来,陆良生抬袖往外一拂,挥来的棍棒‘咔’的一声半空折断两节,断去的一节,落去不远,差点砸到叫喊的伙计。
一侧,被法术禁锢的中年男人,看到挥棍的妇人跌跌撞撞一屁股坐到地上,挣扎在那方的书生,已经不见了。
外面阳光渐渐倾斜,陆良生穿过熙熙攘攘的长街,回到下榻的客栈,那掌柜的也已经回来,问了他关于那件仁心药铺的郎中为人,后者比起拇指大力赞扬。
“公子是外地来的,可能不知,李郎中可是城里出了名的好大夫,医人从来不看人高低,只论病情,家里贫困的,在桌上,抱着酒杯在锅边摇摇晃晃,一脚踏上锅边,‘嗤’的一声,烫的缩回脚,木木呆呆的坐回桌面。
看到进门的徒弟,笑了起来。
“良生回来了啊,快来吃饭,为师最喜的古董羹,要是再加云母、葵精那味道再好不过,嗝儿~~”
然后,吸了吸气。
“嗯,怎么闻到一股烫肉的味道,有点像田鸡。”
陆良生关上门,将窗户推开,散去味道,回头坐到桌前,把蛤蟆道人放去书桌,省的掉进锅里。
“我在外面吃过了,只是.....师父,我走前不是点了一桌饭菜吗?怎么变成古董羹了?”
目光投去的是那边还在吃菜喝酒的王半瞎,喝了点酒,兴致高涨不说,还有些迟钝,看着进屋好一会儿的陆良生,这才反应过来。
“师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算了,你们继续吃。”
陆良生懒得过问,双手枕着后脑勺躺去床榻,想着左正阳与人比斗的事,以及仁心药铺李郎中的事.....屋子里,吵吵嚷嚷,蛤蟆道人又蹦去饭桌上,兴致亢奋,拉着王半瞎划拳。
书生眼皮耷拉两下,渐渐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陡然“啊——”的叫声,将陆良生惊醒过来,就见师父抱着一只脚蹼坐在床边使劲吹。
“嘶~~疼死老夫了。”
听到身后被褥窸窸窣窣动静,回头看去起身的徒弟,伸出那只脚蹼。
“昨日何人偷袭为师,怎么这只脚疼的厉害?”
陆良生打了一个哈欠,指了指那边大锅,起来套上鞋子,桌上蜡烛已燃尽,外面天色昏暗,想来一觉睡到深夜去了。
“师父,今日在街上,你才我碰上谁了?”
想起白天遇上的人,忍不住说起来,地上,单蹼一蹦一跳的蛤蟆跳到书架隔间,从里面翻出绷带,裁剪了一小条,缠去那只脚蹼。
“遇见谁了?”
“左千卫,呵呵,他被燕赤霞给坑了一回。”看着窗外的月光,陆良生轻笑出声,侧过脸来。
“对了,还有一件奇事。”
他把遇上左正阳,还有仁心药铺那位李郎中的事说了出来,系好绷带的蛤蟆道人,颠着身子一瘸一拐回走。
“哼,不过区区血遁之法,只能苟延残喘七日,不过为师看他连七日都未必撑过,嗝儿.....”
看着还有些撑肚子的蛤蟆道人,陆良生听完他这句话,细眉微蹙,扫过另张榻上呼呼大睡的王半瞎,目光望去外面月色。
“确实,从法场逃脱,怎么可能不引起城隍阴差注意。”
“良生,过来将为师放去床......”
蛤蟆话语未落,身子陡然一轻,被陆良生抓过手中,放去肩头,眨眼直接来到街上,蟾眼眨了眨,气的站起来,挥开蛙蹼。
“为师想睡觉,不是想出去~~~”
声音划过薄薄雾气的长街,一晃飘去了街尾。
......
梆梆——
夜深人静,城中偶尔响起两声犬吠,敲着梆子的打在阴影中,面色灰白,嘴唇干裂,脖子上一圈红痕尤为明显。
“青莲,为夫对不住你,原本回来不想让你知晓的。”
“没关系,没关系.....”
那妇人吸着鼻子,双眼湿红,从丈夫回来第二天,其实她已有所察觉,白日还戴着帽子,裹着围脖,只走阴影的地方,原来他是喜欢晒太阳的,回来后,变得惧怕阳光,也不与她一起吃饭......
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妇人压抑着情绪,吸了口气,声音变得哽咽,
“益书,你告诉妾身,你怎么死的?你不是去堰城府衙,给太守夫人看病的吗?怎么就.....命没了啊。”
“我被人陷.....”
阴影中,李益书看着妻子的模样,想将出去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给她听,忽然,屋中灯火摇晃,他话语顿时停下,像是感受到什么,浑身不停的发抖。
隐约间,好像有叮叮当当铁链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这么快就来了......”
呢喃一句,他看去妻子,脸上露出无奈:“青莲,可能陪你不了七日了。”
这时,外面有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跑来,响起店中伙计的声音,颤颤兢兢在门外说道:
“哥、嫂子,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两个人.....他们说.....他们说要来带哥走的。”
“谁敢带我男人走!”
妇人陡然尖叫大吼,跑去将门后靠墙的木棍拿过手中,拉开房门就冲了出去,那伙计跟着后面拉着她。
“嫂子,别去别去,看不得!”
李益书也跟了出来,拦在院门前,摇摇头。
“回屋里,快回去,你别见他们。”
顷刻,风声呜呜咽咽在院中吹拂,茫茫雾气从院门缝隙、院墙蔓延进来,阴气逼人,两道细长的轮廓缓缓走从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