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元对于繁琐的应酬很不耐烦,特立独行之下,起身便要走。
李峡等人赶紧挽留。
吴元蹙眉道:“今日贫道还有别的事,容后再议吧。”
孙姓公子道:“连面圣人选都未定下来,道长如此走是否太过草率了些?不如到内堂一叙?”
原本只是按部就班演戏,到这紧要关头不再藏着掖着,到里面叙话,便等同于私下做决定,不再装模作样地进行遴选。
吴元面带遗憾之色,摇头道:“跟圣上探讨道法,本非凡夫俗子能为,本事不济却强行出席,一旦圣上提出的问题无法作答,恐留下祸端,实在不应勉强。”
她仍旧坚持往门口行去。
李峡等人挽留不得,只能离席送别。
吴元本已走到大厅门口,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转过身来,目光落到正试图转过头的杨云身上,眼睛里瞬间呈现费解和忧虑之色。
“吴道长改变心意了?”
孙姓公子连忙问道。
吴元未作答,在所有人目视下,走到杨云面前,蹙眉问道:“你怎在此?”
围观者一时间没明白过来。
吴元行事太过另类,跟宴会氛围格格不入,说话办事都透着一抹冷淡和疏远,但因宴会主人对其毕恭毕敬,没人敢说什么。
现在吴元突然走到一个与会有就从未曾露过脸的年轻后生面前,表现出老相识的态度,起来,准备跟吴元一起离开,杨玉环从对面席位跑过来,关切地道:“四郎,小心点儿。”
杨玉环看到有个疯女人找弟弟的麻烦,心里很着急,现在她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弟弟身上,关切发自肺腑。
杨云笑道:“姐姐请放宽心,我不过是跟这位吴道长出去说几句话,很快就会回来。”
说着他又对在场之人施礼:“诸位见谅,在下出去跟吴道长小叙,稍后再跟诸位共饮赔罪。”
……
……
吴元和杨云一前一后来到院中。
李峡等人识相地给他二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让他们可以私下交谈。
待左右无人,杨云才不满地道:“吴道友,当着这么多洛阳世家名门子弟的面,你这是何意?诚心让人下不来台吗?”
吴元瞄了眼杨云:“怎么,你还在意世俗人对你的看法?”
杨云道:“你可以不在意,我却不行,说白了我不过是凡夫俗子,跟你这样的方外高人不能相提并论。”
杨云很生气。
他不怕跟吴元撕破脸,本来二人的关系是敌非友,修道者内部的争斗千百年来都未中止,今日对上并不稀奇。
杨云之前曾想过把吴元当朋友,却也知道将来会因为利益问题在产生冲突,还不如一早便泾渭分明。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吴元一改之前强势作风,抱拳致礼:“我只是想跟你谈谈,若今日不谈,圣上来后便再无机会。”
“说吧。”
杨云一摆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吴元道:“我听说了你和你师傅的事情,我走后不久,你也离开蜀地,乃是通过刘府相助离开……你怎能让刘小姐牵扯进此事?”
杨云早前就有预料,刘清媛助他离开之事隐瞒不了多久,果然在会野之战失败后,已不是秘密。
刘家一心把家族利益跟王昱捆绑在一起,现在本来说好的王家儿媳妇却暗助杨云离开蜀地,如此一来,刘清媛便背上了背叛家族和夫家的罪名。
杨云终于明白为何吴元跟他见面时会咄咄逼人,很可能是为刘清媛抱不平,当初二人会面乃是刘清媛一手安排,说明吴元跟刘清媛私下交情很好。
杨云道:“家师还在蜀地,我一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离开与否有何关系?刘小姐她与此事无关……”
“你现在说这些有何用?”
吴元道,“刘家妹妹因此事为父兄迁怒,如今连家门都不得出,尚且不知后果如何,若她因此被家族怪罪,你实在是难辞其咎。”
杨云打量吴元:“难道吴道友是来伸张正义的?”
吴元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感情用事,稍微平复心情后说道:“我想问问你,令师提前算到会野城之战会遇挫,是真是假?”
杨云道:“算没算出来,事情已发生,于事无补。”
吴元轻哼道:“那就是真算出来了……他可真有心机,明明知道此战不能得胜,还不跟王将军说明,导致成千上万的将士阵亡,只让你这个大弟子到洛阳来……这是逃避,还是有别的目的?”
杨云从吴元的话语中,听到的是满满的阴谋论。
杨云心想:“她越是如此说,越说明对我和武尊充满敬畏。”
杨云道:“我到洛阳,只是做生意,怎会有其他想法?”
吴元道:“若只是做生意,怎会跟刘府尹相识,还受他举荐前去面圣?我才到便已听闻洛阳众多迎驾道友中,以你为翘楚!”
杨云摊摊手:“这只是刘府尹赏识罢了。”
“好一句赏识,其实根本就是你处心积虑。”
吴元面带愠色,“当日蜀地初见,便知你心机深沉,令师倒是很普通,反而你处处透出狡诈,后来利用刘家妹妹不说,还到洛阳来兴风作浪……今日来此赴会,你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杨云苦笑不已。
“这小妞对我成见太深,跟她解释等同于对牛弹琴,现在最好的应对之法就是不说话,她爱怎么想怎么想。”
“清者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