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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里,这会儿因为冬日天黑早,已经点起了儿臂粗的牛油蜡烛,照的殿里殿外都是灯火辉煌。
皇上正站在明晃晃的穿衣镜前,扭头抬手间,眼见镜子里的自己也是如此,当真看的是清清楚楚,一丝不差,就笑道,“难得那小子在哪里寻来的好东西,倒也新奇。”
万全正弯腰伸手整理龙袍衣摆,低声笑道,“老奴这趟几乎把楼里的好东西带回来大半,估摸着也有一千两银子了,校尉怕是要心疼。”
他这份幸灾乐祸的口气,不但没惹皇帝不喜,反倒跟着笑起来。主仆两个好像偷了小鱼的猫,怎么瞧都觉得镜子好,屋里又是果香莹莹,自然心情大好。
就在这样的时候,王贵在门外探了一下脑袋,又飞快的缩了回去。万全见了就道,“皇上,您吃个果子,外边的事怕是有消息了,老奴去看看。”
“去吧。”
皇帝摆摆手,万全就退了出去,王贵正守在门外,眼见万全出来,脸色不好,他赶紧上前解释,“总管,外边来消息了。秦国公府打杀了一个花魁,砸了易翠阁和奇味居,另外秦国公打折了世子的腿,又给天上人间酒楼送了两万两银子赔偿。您看…”
万全半垂着眼皮,让王贵看不出他眼里的神色,只听他冷哼一声,道,“哼,算他心狠,否则…”
王贵赶紧低下脑袋,老老实实又道,“秦国公在宫门外求见。”
万全扫了一眼宫里宫外的灯火,笑的嘲讽,“这个时候进宫,皇上就是有空闲,也赶不上在下钥匙前出宫了。这老杀才明显是不想进来赔罪,做个样子罢了。”
虽然如此说,他还是转身进了大殿请示,留下王贵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到底那个酒楼是大总管的,还是皇上授意的,他不敢问,但又猜不出,心里自然懊恼。
按理说,皇帝身为天下至尊,怎么也不会缺了银子用,但是大越这几年四处闹灾荒,旱灾,蝗灾,河流决堤泛滥,地动,简直让人听得麻木,好像大越惹了上天震怒,所有的灾难轮番赶来蹂躏大越百姓。
国库里的银子流水一样送出去,直到空的恨不得跑老鼠,然后皇上又开了私库,谁知道又能坚持多久。
好在,这两年还好,去年南边几州遭灾,但今年风调雨顺,总算得了个丰收,平日总是拖后腿的北地,居然也没有要赈灾粮。
但银子这个东西,谁也不会嫌弃多得压手啊。皇上指示万全开个酒楼,放些奇珍异宝,在京都收拢一些银钱,充盈私库,这也无可厚非…
王贵脑子里正高速运转,大殿里就有小太监出来传信,“皇上口谕,秦国公教子不严,罚闭门思过一月。”
“是。”王贵得了口谕,脚下生风一般就奔去宫门外了,不必说,这般轻罚,对秦国公府来说,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但想起秦国公亲手打折儿子的腿,还有打砸青楼酒楼,挂了花魁做咸鱼,手段也不可谓不狠辣果决。
这天下第一楼若是皇上的,自然没什么事。但若是大总管的产业,将来若是他有失势的一日,那就…
冬日清闲,难得看了一场大戏的京都闲人们,听得结果,都是有些意犹未尽。只能说,皇上待秦国公恩宠有加。
经过这一事,天下第一楼算是过了明路,人人都是敬畏,再遇到那个笑眯眯的小于掌柜额,谁还敢小瞧啊。
就是定了包厢,来客也不敢随意批评朝政的弊端,亦或者收敛了酒后胡言。
毕竟这里就是那位和大总管的地盘,谁知道哪个端菜的小厮或者丫鬟,就是精心训练过的耳目啊。
当然,他们送银子还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是越发积极。因为在天下第一楼花了银子,不但享受了人间极致的享受,还相当于给那位送了银子。如此光明正大的贿赂机会,真是难得。甚至有些南边几州过来的富商,还把天下第一楼做了斗富之处,盼着消息送到宫里去,也在皇上跟前露个脸儿。
京都里,酒楼可不是只有天下第一楼,虽然奇味居作为探路的先行者倒下了,但还有无数个奇味居站起来,各个都是瞧着天下第一楼的日进斗金,嫉妒的眼睛发红。
既然比势力,谁也压不下天下第一楼,那就光明正大比实力好了。
于是,这个酒楼推出了赏雪宴,那个推出全羊席,可惜,京都不比外边的州府,这里几乎聚集了大越最多的权贵和富人,就是平常百姓,谁家还不吃两块肉啊,这些根本不新奇。
而天上人间里那些水灵灵的青菜,直接从树上摘的果子,活蹦乱跳的螃蟹鱼虾,却能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不等吃到肚子里,看一眼就觉得分外欢喜。
阴谋被挫败,阳谋比不过,一众酒楼慢慢也就歇了心思。天下第一楼霸占了最顶尖的位置,其余难兄难弟们分享其余利润,倒也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些事,夜岚进空间的时候,同娇娇说起。娇娇听得兴味盎然,但也越发替夜岚担心。
“你可记得,千万不要让人家在酒楼里发现你啊,否则皇上这个保护伞,怕是立刻就变成催命符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夜岚满不在乎摆弄着键盘,眼睛盯在屏幕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
熟能生巧,用的多了,他如今已经脱离了二指禅的行列,开始进入双手打字慢如牛的阶段。
娇娇心急,生怕他掉以轻心,再阴沟里翻船,伸手当了屏幕嗔怪道,“你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