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灶上,这一次没有蒸米饭,炖菜,而是煮起了面条。
白生生的面条,有粗有细,粗的也不过像韭菜叶,细的居然如同发丝,也不知道怎么切出来的。
十四口大锅,其中十一口都烧了水煮沸,面条散进去,不过片刻就熟透捞出,过了一遍凉水,盛进大碗。
另外三口大锅里则烧了满满的卤汁,一口锅里是韭菜鸡蛋卤,一口锅里是豌豆炒肉末,最后一口锅是纯肉馅儿炸酱。
乡邻们取一碗面条,再去浇一勺肉卤,蹲在树荫下,或者坐在条石上,看看远处已经变得金黄的稻田,吹着微凉的秋风,再瞧瞧高高伫立的书楼,真是从未有过的幸福满足…
八月中秋月圆,这个时节碰巧也是秋收的时候。城里的人家忙着走礼,赏花赏月,但农家人日子好过的,还能吃块月饼或者点心,日子差一些的,割半斤肉,全家油油嘴巴就算过节了。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收拾筐露和磨镰刀上了。
今年老天爷如同去年一般,尤其照顾北地的农人们,这一年该下雨的时候下雨,该晴天的时候晒的冒油,如今这满目的金黄色稻田,就是上天最好的杰作,最仁慈的赏赐。
学堂里放了三日的农忙假,再勤学的孩子都扔下一切跑回家去帮忙。
老人们照管一家的饭食,往田里送水,妇人和孩子们就挑了扁担,把男人们挥舞镰刀收割的庄稼送回家。
忙而不乱,分工合作,全家都像一台迅速运转的机器,为了一个目标前进!
林家也是分外的忙碌,今年稻子种的多,但只雇了三十个杂工,加上学堂里还有百十个家里签了契约的丫头小子,也足够把粮食收回来了。
林大江夫妻把便宜坊扔给林荣打理,特意赶回来帮忙。
虽然他们如今常年在城里,但骨子里就是农家人,日进斗金也赶不上粮食满囤。
姚老先生父子和周泰来带了几个弟子,偶尔到田间走动。周泰来不服老,也要下田帮忙。几个弟子自然不能看着先生干活儿,他们反倒躲懒啊,于是也跟着跳了进去。
结果,师生几个挥舞了不到一个时辰的镰刀,就都累瘫在田埂上。
林家人都觉得好笑,又怕周山长脸面上不好看。倒是娇娇平日同老爷子几个相处亲近,老小孩和小小孩玩在一起很是投契。
这会儿,她跑去拎了装满凉茶的水壶,给老先生几人都倒了一碗,笑嘻嘻问道,“周爷爷,怎么样,种田不容易吧?”
周泰来一口气喝干凉茶,心里服气,嘴上却不肯服软,“种田确实是个力气活,老夫若是年轻十岁,一日割个三两亩不成问题。”
他的几个弟子听得脸红,低头喝茶不敢吭声。他们比先生可是年轻不只十岁,但方才也没多割一棵稻秧啊。
娇娇没有揭破老山长吹牛,她站在田埂上,眼见远近田野里,无数农人在挥汗如雨,忍不住感慨道,“挥镰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一个‘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周山长拍手叫好,坐在一旁田埂上的姚老先生也是赞赏之色,娇娇生怕他们问询诗句出处,赶紧摆手笑道,“我也是偶尔听来的,偶尔,嘿嘿!”
可惜,周山长诗兴大发,割稻子不成,论作诗,他可不服气。
先生即兴赋诗,弟子自然也不能落后。
于是,师生几个以地为席,以天为盖,以茶代酒,开起了诗会。
附近的孩童们爱新奇,都是扔了手里的活计,凑过来看热闹。
姚老先生的博学,周山长的豪迈,众先生的内秀,娇娇的真实,齐齐争锋。
多年后,孩童们长大了,偶尔说起,还是一脸向往。
北地丰收的田野里,大越最受推崇的半圣,岳麓书院的山长,几位书院大儒,还有被写上史书,评价褒贬不一的奇女子,一同坐在田间地头儿,歌颂大越,庆贺丰收…
林家的稻子收了四日就完成了,但后续的工序却也不轻松。
稻穗要送进打谷桶脱粒,稻粒要送进石臼舂成白米…
实在是麻烦之极,又让人疲惫。
娇娇想起空间里的电动脱粒机和磨米机,想要拿出来又没有电源,于是只能趁着夜里的功夫,把捆好的稻秧送进空间,脱粒之后再送出来。
原本空间出产的稻米,她意念到了就会自动操作。但这些从外边送家里的稻秧却不成,只能她出力送进脱粒机…
想想家里的百十亩稻田,娇娇就绝望的想要放赖。
好在,还有夜岚这个好帮手…
平日一起同甘,这个时候自然要也一起共苦。
于是,刚刚进空间的夜岚来不及喝一口水,就被娇娇抓来做苦力。
老爷子带了儿孙把林大河的前院清空,铺了油毡布。林护几个坐在墙头上望风,林大海兄弟三个就带了林保林平挑稻秧放成堆,再把娇娇送出来的稻粒装袋子。
老爷子眼见孙女忙碌进出,很是心疼,就小声道,“娇娇,左右也不急,咱们多分几晚忙完吧。”
娇娇笑嘻嘻喝了一口茶水解渴,同样凑在爷爷耳边小声应道,“爷爷放心,我不累,夜岚在呢,我抓了他帮忙干活。”
“哦,这小子在啊。那还是今晚把所有稻子都脱粒吧,万一明日下雨就麻烦了。”
老爷子当即就改了口,惹得娇娇笑的不成。
可怜夜岚,堂堂八皇子,如今也是领兵几百的校尉,兵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