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李妙音在背后串谋曹凤珍把二房撂出去,划清界限,简宁对此表示理解,她爹确实坏了成分,没啥可分辨的。
动荡时期,人们对这一类事情天然畏惧。
分家没落着一分钱也算合理,爹出事,老太太挖心肝般的赔偿了对方一笔医药费,数额整整一百二,那种情况下分钱给二房对另外几房确实没法子交代。
尽管一分钱没落着,但老太太划了工分在二房头上,原主自个拿去补贴许家,整得家里入不敷出,这属于原主的个人行为,怨不得人。
分家之后几个叔叔并没有踩着二房,力所能及的地方他们不吝伸手,是以简宁对几个叔叔并无半点恶感埋怨。
但,这李妙音算个什么东西,先是插手她的婚事,后续又跑来高高在上说教,简宁就是想装个好脸都装不出来。
被小辈顶嘴,李妙音面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今儿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说教规劝,而是抱着劝说侄女嫁到城里享福的任务来的。
李妙音压制怨气,不再谈屋里的男人,直接步入主题,
她算是品出来了,这个侄女压根不在意姑娘家的清誉,
分外离经叛道。
哪知刚开一个头,简宁不假辞色一语道破心思:
“五叔筹算升迁,你们大可以靠正常的人际关系和实力去与人竞争,卖侄女算怎么一回事啊,即便最后成了也名不正言不顺,引人诟病。我观你行事作态无一不在表明你看不起来我们乡下人,自觉高贵,可你这手段好像并不怎么高贵嘛!”
她眉眼裹着冷意,似笑非笑道:“五叔知晓你又来说项的事儿吗?”
在生寒目光注视下,李妙音膨胀的烈焰滋地被浇了一盆冰水。
窘迫羞恼。
背脊生起一股凉意,男人若知晓……
侄婶二人只过了两招,李妙音暗暗直呼被大嫂骗惨了,这哪是大嫂口中憨直不长心眼的野丫头。
捏人软肋一捏一个准儿,且牙尖嘴利,捯饬起人来比老太太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形的巴掌啪啪扇在她脸上。
李妙音突然觉得气短,讪讪道:“你误会了,我是为你好,你去了城里,日子不比在乡下好过啊...”
简宁无声冷笑,漫不经心打断她话:“大可不必,你的好我无福消受,我就喜欢呆在农村,我热爱农村,我离不开农村。”
我的梦想在农村,不在城里,城里没地可种……
侄女的神情很真挚,像是真的不喜欢进城。
李秒音呆滞:……居然有人不喜欢安逸优越的城里生活,喜欢汗流浃背面朝黄土背朝天!怀疑野丫头是没进过城的缘故……
简宁:对,我就喜欢在地里刨食,进山撒野!
她懒散地坐在门槛上,一只腿微微曲起,一只手随意拨弄着打湿的袖口,一双眼睛静若寒潭,漆黑深邃,姿态语气却极其散漫:“咱们一两年见不着几回,撇开五叔那层关系委实谈不上什么感情,你说你为啥就那么自信呢?”
“你也太轻视我们农村人了,不是所有农村人都如你心中所预想的那般愚笨好哄,眼窝子浅的见着三瓜两枣就挪不动脚,谁比谁浅薄矇昧还真不好说。”
李秒音看着那只细白的手陷入怔忪,
这气度,
这慵懒劲儿,
哪像毫不知事的野丫头。
这明明就是二大爷!
简宁漫不经心瞥她一眼,继续懒懒散散道:“你我之间的谈话到此为止,我不会去五叔面前说嘴,但麻烦你莫再动我的歪心思,与你维系表面关系那是卖五叔面子,至于其他,莫把自己看得太高。”
要不是中间横着个五叔,哪会浪费口舌。
她这个人向来记仇且小心眼。
简宁无意在他们夫妻之间掺一脚,光老太太一个,就足够李秒音喝几壶。
当然仅限于这一次,再有下次,就不是简简单单喝几壶的事了。
李妙音年纪不大,十八岁嫁给简继兵,今年堪堪二十一,不缺小聪明小算计,但远远没有修炼成精。
被简宁漠然又冷傲又散漫的态度震慑住,再被含沙射影怼几句,心口直发堵,落荒而逃。
李妙音离开之后,德利来了一趟,伺候江熠华解决生理问题,然后把江熠华换下来的内衣洗干净才走的。
简宁让他晚上吃好饭在过来,到时给他留一碗红烧肉,鸡汤什么的也给他留一份,还有他最喜欢的炸酥肉,德利欢欢喜喜应了,他太幸福了,能吃两顿年夜饭!
下午三点,简宁和三姐在灶房开始忙活起年夜饭来。
角落小炉子一直没熄炭火,煨着老母鸡汤,几年的老母鸡就是煨一夜都不嫌长。
配菜清洗干净切好备用,第一道菜炸酥肉。
把五香调料腌制入味的猪肉裹上一层薄薄的红薯粉糊,热油炸至外酥里嫩,简宁捡了一块喂给烧火的三姐,自己也尝了一块。
简明玉双眼微眯:“唔~好次!”入口鲜香脆软,越嚼越香。
简宁对自己的手艺也很满意,和三姐你一块,我一块,连续尝几块,才把锅里的酥肉捞起来放簸箕里,凉一凉外皮会更酥脆。
接着用炸过酥肉的油做糖醋排骨,油闷冬笋,红烧鱼,蚂蚁上树,香煎豆腐块,凉拌一盘解油腻酸辣海带丝,熏肉香肠拼盘。
菜一一端上桌,最后盛甲鱼老母鸡汤。
年夜桌极为丰盛。
简宁不讲究穿,但尤为讲究吃,只要条件允许,先满足口腹之欲。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