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修道:“根据研武堂上一份福建出来的驿报,十八芝只有天武天威捧日宣威四艘配炮战船停在泉州港,福建三万食饷水师,福建总督还想要提哪儿的兵?”
摄政王一叹:“大晏独缺水师,精锐水师都在福建。若是曾芝龙真的反了,四艘战船福建水师还打不过,那孤……心寒至极。”
刘次辅一愣,不再说话。
何首辅看吏部右侍郎林轩一眼,忽然觉得武英殿外一阵凄凉冷风横扫进来,朝堂上,只剩他一人茕茕孑立。
皇帝陛下瞪着圆眼睛,握着小拳头,满脸阴着。曾芝龙刚刚加官进爵,盛宠之下犯上作乱,什么意思。李家最恨背叛,一次不忠,永远不用。放金兵围城的,在海边港口与官军开战的,都有苦衷,就是大晏没有苦衷,大晏活该!富太监看见皇帝陛下冷笑一声,心里泛起一阵惊悚。这表情他在成庙脸上看到过,陛下只有四岁,但他是成庙的骨血,血脉中翻滚着太祖传下来的秉性。
曾芝龙是不是要完了……富太监不敢细想,他也被曾芝龙的长相惊艳过,也承认曾芝龙并不像是忠诚的人。
皇帝陛下看摄政王。摄政王的脸和钦安殿玄武大帝的脸一模一样,那是太宗的眉眼,肃穆而无情。摄政王几无表情:“陈春耘并未送上奏报,研武堂驿报也没来。兹事体大,一面之词不足信。研武堂驿报居然落在总督府八百里加急,也的确蹊跷。研武堂驿马即刻出发,查询沿途驿站,是否有接到驿报而不发。等到研武堂驿报,再做定夺。”
何首辅闭上眼,脑子里过着朝堂上每个朝臣的表情。王修笑一声。
皇帝陛下低声道:“六叔……”
摄政王轻声:“陛下静待结果。若是有隐情,且听曾芝龙申辩。若是犯上作乱属实,必不姑息。”
武英殿散去,朝臣陆陆续续走出,曾森抱着头,隐隐抽泣。忽而眼前一黑,皇帝陛下圆嘟嘟的小身子立在曾森面前。曾森傻乎乎地流泪,皇帝陛下冲他伸出小手。曾森狠狠哽咽一声,用小胖手握住皇帝陛下的小手。
小皇帝牵着曾森,慢慢走下武英殿的台阶。一阶,一阶,曾森在武英殿前只看到无尽的绝望的浓重夜色,低下头,还有皇帝陛下领着他的小小步伐。
我父亲不会背叛陛下的,曾森在心中呐喊,真的不会!
皇帝陛下没回头,只是握住曾森的手。
摄政王车驾离开午门,一路上王修绷着嘴,什么话都没说。曾芝龙反没反另说,老李信不信曾芝龙造反那是另一回事。一旦老李信了,再说什么都晚了。
李奉恕,是李家的男人。
不会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