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御驾到达鲁王府,小皇帝就不下车。鲁王走出来,一伸胳膊,小皇帝才伸出小手,让鲁王抱着,算是下了龙辇。
富太监跟在后面,眉头突突跳。鲁王把鲁王府能撬的地砖都撬了,泥土换上肥沃的,打算开春种东西,正在翻地,土味弥漫不说,整个鲁王府地面跟被炸过似的。内堂有个小御医,皇帝陛下免了他的礼。富太监正眼瞧小御医,这不鹿富春的儿子鹿鸣么,长得小巧玲珑跟只兔子似的。鹿太医也是得摄政王倚重的,摄政王对鹿太医独子青眼有加,时常唤到府上。鹿鸣长得娇小,力气却不小,得过鲁王的夸奖。富太监心里又把鹿家细细研磨一边,筛一筛漏下什么没。小鹿大夫告辞,王都事用汤婆子烫了被褥,鲁王把小皇帝外衣鞋袜脱了,塞进被窝。皇帝陛下指明要睡鲁王的卧房,富太监插不上手。
唉。富太监心里叹气。
奶皇帝终于睡着,富太监领着内侍挤在卧房盯着,哪里都不去。李奉恕和王修去书房。看这意思,陛下要在鲁王府用晚膳了。大奉承提心吊胆来请示,李奉恕蹙眉:“平时怎么吃的今晚怎么吃。”
王修看大奉承领命而去,拍李奉恕的背:“皇帝陛下亲你,这是好事。”
李奉恕不快:“春耕抢时间,后花园我计划开垦,这小东西跑咱家来睡觉,什么动静都不能有,我还能做什么?”
他很自然地把王修往自己大腿上摁。王修眉毛都立起来了:“让富太监看到怎么办?”
还有这个!李奉恕恨恨地想,这小屁孩就是耽误事来的。
王修拿一份厚厚的折子,非常赞叹:“陆相晟考察右玉的奏疏,你一定要看一看。右玉人血性可彪炳史书,若这样的邻里血亲团结一致的激昂之情用于兵事,则无往不利。”
李奉恕被右玉两个字扎在心上:“右玉还有人么?”
王修叹气,没回答。还有人,没剩多少了。
“陆相晟的意思是,右玉地处杀虎口,接壤鞑靼,位置险要,势必不能空城。他或可征召乡里组军迁右玉填城,平时耕种训练皆有,以耕战守边境。我看他这个想法很好。”
“宣大一线重镇的人口皆不能动,陆知府要迁哪里人?”
“北直隶。”
李奉恕仔细想着:“陆知府这耕战守境的办法如果能成,到底是个希望。只是征召军队迁徙人口均需要钱财,这又要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