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我立在病床床尾几米开外的地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莫名有些尴尬。我从摆放整齐的椅子中随意挑了一把,提到病床旁坐下。
“现在伤口痛吗?”
“麻醉的效用还在,没太大的感觉。”她微微偏过头看向我,气息有些虚浮地说。
她眼睑微阖,浓密的睫毛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投下如扇的阴影,使得平日里流光的眸子显得黯淡,增添了几分倦意。
“很困吗?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
她闻言以极小的弧度点了点头,乖觉地阖上双眼,长睫如蝶翼轻轻地扇动着,呼吸也逐渐轻缓。
正当我以为她已经睡着准备起身去附近的商场采买日用品和水果的时候,她突然睁开眼定定地看向我,细若蚊蝇地说:“你先回去吧,不要守在医院,护士会帮忙照料的。车钥匙先保管在你那儿吧,开车回家……要,方……方便……”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音节含糊地混杂在绵长的呼吸声中。
我忍着笑意重新坐回座椅,等她再次睡熟后才蹑手蹑脚地起身离开病房。
虽然夏小佑说可以自由使用她的车,但在物主不在场的情况下擅自动用他人的物品和我接受的家庭教育熏陶颇有出入,于是我用打车软件找了辆出租送我去医院周边规模最大的百货商场。
出租车司机一路上总用奇怪的眼神透过后视镜中瞟我,我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脏得就好像在泥坑里打过滚一样(虽然事实和这个形容相差无几),撇开满身灰尘不谈,甚至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衣物磨损的地方还露出白色的医用纱布。我想司机要么是好奇我究竟有没有被群殴,要么就是嫌弃我弄脏他的坐垫。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我如坐针毡,只得偏头看着窗外的车流,假装并未注意到司机的目光。
到达目的地后,我腆着脸怀着内疚地心情给司机点了个五星好评,以祭奠被我不经意玷.污的坐垫。为了避免走在路上引人频频回眸的尴尬,我甫一进商场大门低着头一路疾走到平日常去的服装店,随手挑了套第一眼看见最能入眼的衣服,确定合身不显突兀后便直接付款、剪吊牌、套上走人。
“安小姐,您留在试衣间的衣物还需要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导购小姐精致的妆容,酒红色的哑光唇釉让我联想到夏小佑的伤口和换下来的衣物上斑驳的血迹。那些衣物是没有利用价值的,老妈一定会这么说,可在我拒绝的言语筹措好之前,另一句话脱口而出:“要的,麻烦您帮我装一下,谢谢。”
提上装着衣服的纸袋离开服装店后,径直地走向记忆中夏小佑手机品牌在商场里的实体店。夏小佑的手机在摔下坡护着我时被磕得彻底报废了,于情于理都应该为她重新配置个手机。在夏小佑使用的机型和最新款的机型两厢对比纠结良久后,最终选择了最新机型,毕竟那款旧机型称得上史前机型了,虽然夏小佑平日里使用得很爱惜的样子,但功能上滞后许多,再者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