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说来我这牢坐得也颇是划算啊,你看我现在的名声多好!”
那位“宝先生”出狱时十分正气凛然的发表了一通他不畏强权、将来要继续写文、写童话故事,为华国文学和儿童教育贡献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云云的宣言,收获了许多的赞赏和支持。
原来她在众人眼中,可能就是个写通俗小说的作者罢了,现在进了一遭监狱,仿佛瞬间得到了升华,变得分外有风骨、有气节了起来,名气自然也是大涨。
冬秀对此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高兴也有,担忧也有,更多的可能是心虚吧,觉得自己根本当不起那样的赞誉和期望,只恐叫人失望了……
唐才常自然觉得她的想法是多此一虑的,“先生您真该看看读者们给您写的信!看看您的书卖得有多好!”
先生怎么可能会叫人失望呢,她的小说和故事带给了读者多少的感动和慰藉,带给了这个国家多少润物无声的改变啊,这些都不说,就看看如今国内有几人的作品能如先生一般远销海外的呢,不客气的说,这也算是为国争光,给国人长脸了吧……
“那我这次被政府封杀,肯定给报社和您造成了不小的烦扰吧,多亏您和报社高义,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肯护着我,实在感激不尽!”
“先生哪里话,这原就是咱们的一项协议,这些年您给报社带来这么多好处,却只提了这么个小小的要求,我们自当竭尽全力的满足您,”唐才常说着弹弹衣摆,骄傲道:“况且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为难事,我们报社成立至今,也有五十余年了,说句托大的话,什么风风雨雨、妖魔鬼怪的没经过呢,这样的小事我们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这时候还没有广播、电视啥的出现,报纸绝对算是社会舆论风向的唯一弄潮儿,面对这样手持利刃的庞然大物,即便是政府强权也是要掂量一二的,毕竟人家是铁打的报社,而他们却是流水的总统!谁知道风水轮流转,会不会转到有他们求人家的一天呢。
这就是大报的底气,也是唐才常的信心来源。
冬秀听完到真是安心不小,又歉疚道:“那位‘宝先生’没事吧?如果可以,我愿意给他些补偿,也算是给他压惊了!”
怎么说人家都代她去监狱蹲了好长的时间,肯定是受了不少罪的,不说被辣椒水、老虎凳啥的伺候过,起码担惊受怕了啊,给些经济补偿也是应当应分的事。
唐才常哈哈一笑,摆手道:“您可别这么客气,完全用不着,人家不仅没受惊,还很享受呢,毕竟出了那么大的风头嘛,他高兴着呢,何况他原就是您的忠实读者,能为您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情出自愿,无怨无悔的,您就别忧心了!”
冬秀简直都要脸红了,感动之余,不免很是惶恐。
若叫她自己来选,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尽一切办法保全自己啊,什么声望、什么风头,通通都见鬼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己的生命安全永远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她爱自己胜过一切!
这次她可真有些被吓到了,假若这个“宝先生”因此而发生了什么不测,她肯定永远也过不去自己良心那一关了,现代人对生命的看重,是生活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的人所无法理解的。
唐才常同样不能,因此,在冬秀坚持要给予那人一些经济补偿时,他也只觉得宝先生是妇人心肠发作了,不再多说什么,痛快的应了下来,心里想着:那位“宝先生”还不定怎么高兴呢,这下子是既得名又得利,往后定会对宝先生越发的敬服,为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了,毕竟士为知己者死嘛……
“我这小说和童话故事现今也被禁了,不知报社这边是如何打算的,我自己想着要不换个笔名继续连载?这政府方面也只说了不准再刊登‘支付宝’的文章,我再换成‘余额宝’他们也管不着了吧?”
她的未来世界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心力写出来的,她怎么舍得让它被腰斩呢!童话故事虽是翻译的,可也颇费心思,就这样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止是她和叶浅予的一腔热忱和功夫被浪费,更是华国儿童的损失啊,她更舍不得!
“先生很不必如此,您的头衔现今可是宝贝得很,怎能轻易放弃呢!您尽管放心,只要您能写,咱们报社就能给您登,最多不过三两个月,等这阵儿风头过去了,该怎么样咱还怎么样,说句不该说的,谁知道现在这位总统能干多长时候呢,如今南方的孙文已然攻占了广州,郑州和武汉的铁路工人又闹起了大罢工,直奉皖也一直打得不可开交……呵,政府是不会有那么多闲心来盯着咱们的,您就尽管放心好了!”
啊,说到孙文,冬秀不由想起了这次政府逮捕她的其中一项罪名,居然是说她乃孙文同党,当年孙文就任临时大总统时,她便为其摇旗呐喊,写了《三寸金莲》来助他施行放脚运动,又说她的未来世界里多处地方有宣传孙文的“三民主义”的痕迹,哼哼哼,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她的未来世界进行连载的时候,“三民主义”还没被孙先生给宣扬出来呢……
“既然您这样说,那我就不操这些闲心了,全都拖累给您了。”专业的事还需专业的人来干,她还是不要瞎掺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