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冥寿后几日,三殿下梁玢再一次被召到父皇宫中,殿外以外趾高气扬的太监们,如今皆是卑躬屈膝,笑得谄媚无比,迎着他进去,“殿下快快进去吧,陛下等着您呢。”
梁玢看看仿佛换了一张脸的太监,默不作声进了宫殿。
殿内一眼望去皆是明黄色,明黄色的帷幔,明黄色的烛光,就好像空气中都带着令人觉得压抑的明黄。
“玢儿。”梁帝朝他招招手,喊得亲热,唤他过去。
梁玢走到帝王跟前,发现他正在批阅奏章,他虽然从未参与过朝堂之事,但也知道,父皇早就把批阅奏章之事交给了兄长太子,可是如今,看这阵势,他似乎是收回了这项权利。
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了,他总觉得,似乎从先帝冥寿那日出事起,父皇同大哥、二哥之间便仿佛有了龃龉,少了大哥和二哥在跟前伺候,父皇仿佛好像发现了他这个小儿子一般,总喜欢把他唤到跟前。
“父皇。”梁玢低沉着声音喊了一句,他不习惯同大哥和二哥那般神采飞扬、大放异彩,他总是显得没什么存在感。毕竟,在宫中,一个皇子不受宠,没存在感比有存在感要活的容易些。
梁帝搁下朱笔,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如今也长大了,还成日带着珩祉往文英阁跑,不像话。”
梁玢蹙眉低了头,不大明白他的意思,他以往也是如此,带着太孙侄儿玩玩,总好过去琢磨些他不该肖想的东西。至于文英阁,他除了文英阁,又有哪里能去?
梁帝望着虚空处许久,忽然开口道,“明日进礼部吧。正好吏部尚书覃九寒在家反省,你去礼部,也算有事可做。”
梁玢一愣,随即犹豫着开口,道,“覃大人他……父皇……”
梁帝看了他一眼,“叫你去你就去,你是朕的儿子,怕什么?”
梁玢默默将接下来的话咽进了肚子,他怎么可能怕,比起被太子大哥和二哥虎视眈眈的兵部、吏部,这礼部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去处了。
正好他去了,也省得别人把覃大人的位置给占了,他是皇子,又不可能一辈子代礼部尚书一职。这般想着,梁玢就应了下来。
父子二人又说了许久的话,但大多都是梁帝说,梁玢听着,大概是人上了年纪,都会变得多愁善感,尤其是最近梁帝的身子还不大好,便更加敏感。
梁玢告退之时,当他正要迈过门槛的时候,忽然听见梁帝道,“给你娘追封一回吧,她生你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