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秦氏面色一僵,强笑着抿抿唇,替丈夫开脱道,“铭娘,相公也有自己的难处,他是郭家的独子,眼看着便要去府试了,不可冒险。”
郭铭娘随口便反驳道,“阿兄不过是个秀才而已,那覃大人还是知府呢,不照样什么都不怕。不过是胆小怕事罢了。”
她这番话是脱口而出的,说出口之后才发觉自己的真实想法,随即脸一红,硬着头皮道,“嫂子,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当真啊。我可不是真的觉得覃大人有哪里厉害的,凶巴巴的,也不爱搭理人,脾气大得不行……”
她现在的语气和神情,都像极了女儿家被说破心事之后的狡辩,而且还是那种对于自己心底那点好感不自知的狡辩,然而同样陷在尴尬和失落之中的郭秦氏,并未发现。
郭铭娘喏喏说了一句,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姑嫂二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睡去。
半夜郭秦氏又被喊起来几回,直到快要黎明的时候,才回到小间好好睡了一会儿。伴随着鸡鸣声,一夜睡得不省人事的郭铭娘终于醒了,推了推旁边睡得正香的郭秦氏,懒洋洋道,“嫂子,起来用早膳吧。”
郭秦氏本就缺觉,被小姑子硬生生推醒了,也只能强撑着起身,将搁在椅子上的衣裳穿好,迷迷糊糊去用早膳。
这一顿早膳,于她而言乃是折磨,毕竟,比起用早膳,她宁愿饿着肚子好好睡一觉。
早膳倒是很丰盛,圣人庙早就知道今日要迎接圣驾,因此食材也也备的很足。郭铭娘用的很满足,随后后知后觉想起太孙来,便琢磨着去看一看。
因着她的身份,众人都知道姑嫂二人是特意寻来伺候太孙的,因此院子里也没人拦着她,她便直接推门进了太孙的房间。
门一被推开,覃九寒便有了知觉,他略抬了抬眼,看见一个陌生女子站在自己身前,十分大胆而放肆地盯着自己,下意识便蹙眉呵斥道,“滚出去!”
郭铭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即很不服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是来照顾太孙的,凭什么要我出去?”
覃九寒最是厌恶这种爱惹事的女子,压根不愿用正眼看她,无视了她的愤怒和质问,直接起身出去了。他实在不懂,所谓的才女,就是在外男面前做出那副花痴模样吗?到底是真性情还是真心机,他懒得琢磨,同样,他也懒得和这女子有什么接触。
比起和这女子做无谓的争吵,他更担心山下的妻子,不知道,山上的事情,会不会传到山下去。蓁蓁一人带着两个孩子,听说了这些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害怕。
他想:蓁蓁或许会很害怕,但一定会安慰勋哥儿,照顾好勋哥儿和温哥儿,他知道的,蓁蓁虽然很柔弱,但骨子里有一种坚韧。但是,同样的,他不会因为她的坚韧而放下对她的担忧,甚至有些怕,她会一个人,在没人发现的时候,偷偷地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