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言非眼珠在他们二人之间转转,忽道:“为爱成魔,倒也可叹,但眼中只有情爱之事,不知是否是可笑呢?”
没等宁依依说什么,他就耸耸肩走开:“没想到,少主竟成了这样啊。”
韩子离欲追,给宁依依拉住:“算啦算啦。你没听到凌清洋都喊他‘前辈’吗?他要想取我们的性命,想必易如反掌,只是不知为何放过我们了。”
韩子离低声道:“还是我太没用了。”
宁依依无奈地笑道:“别老这么自责,你若是飞升了,定不比他们差到哪里去。哪怕就现在,没你的话我们这些底下的人,不早就乱成一团啦?”
这确是事实。身为大弟子,魔教来袭时韩子离是晚辈中第一个站起来去战斗的,有他这领头作用,大家才纷纷赶来,不让魔教弟子们横冲直撞。
说话间,那边已经停了手,几乎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苏唯清断了条腿,冷汗直冒地扶着剑,硬撑不倒下;顾长歌好些,但也脸色惨白,脚下开始发虚。
凌清洋则最是骇人。他的衣袍被撕破,可以看到他的右臂有大半已如脸一样,枯萎得厉害,成了瘦瘦干干的一条,而那趋势还在往上蔓延,不知他右肩乃至右胸是否也有波及。
宁依依想,难道凌清洋这是每当动用秘力,就要耗损生命吗?那难道说他其实命不久矣了?
接着她发现,自始至终,林萱然都没有帮着魔教,而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在有人袭来时反击。
“好了,今日到此为止吧。”凌清洋竟还笑得出来,“在下此次前来只是要带小女回家,若有冒犯,请多包涵。咱们,后会有期!”
苏唯清叫道:“不要脸!你想得美,我定要叫你有来无回!”
可惜,她只能拄着剑这样叫骂了。
凌清洋转向林萱然:“萱儿,来,和为父回去吧。难不成你还想留在这里,受他们敌视么?”
林墨影小声道:“教、教主,姐姐她也许想到民间”给凌清洋淡淡一眼瞥过,顿时闭嘴。
林萱然恍恍惚惚地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她想起来了。
久远到快要淡去的记忆里,一身红衣的小女孩蹦蹦跳跳,随便出手就赢过同龄人,在长辈们的喝彩声中,开心地抱起那只胖乎乎的黑猫。
所有人都对她很好,用赞赏的眼光看她,恨不得把她捧手心里宠。父亲是慈祥的,是天下最好、最帅气的男人。
眼前的笑还是那样的笑,却挂在那样半生半死的脸上,诡异而恶心。
可她再看向其他人,那些脸,还不如凌清洋呢。
眼泪不自觉地涌上来,树林阴翳中,那一男一女仍是依在一起,两张脸朝着她,但她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感到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