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是很有地域特点的东西。高承潇将两条长腿交差叠放,说,藏羌锅庄跟巴塘弦子在我们看来都一个样,其实当地人却能分辨出很多不同来。你要是能模仿梦中的歌舞就好了。下次再梦到,你不妨认真学学。
不用学,梦中我是会跳的。杜纹慢悠悠地肯定道。但现在这个身体,一点都不会。
看她耸耸肩,大眼睛低垂下去,高承潇想笑,说你下次好好记一下嘛。
不是那样的,杜纹无奈地解释:说不定也有个女孩晚上进到我的灵魂里去了,醒来,却还是不会画画。
哦?
你看过日本动画片《你的名字》吗?杜纹说,我觉得我是进到另一个人的灵魂里去了。也许她也有这样的面具,所以我们彼此交换了身份。
杜纹停顿片刻,盯着咖啡杯发呆,又点头自语:我可以发微博,在网上寻找跟我有类似经历的人。哇,这无疑将引起脑神经专家和灵异学者的极大兴趣。
她玩味地慢慢微笑。
高承潇觉得是有些奇怪,梦境中文化生活信息量巨大,而很多内容超出了杜纹的生活经验和认知范畴,无法用大脑神经学来解释。最奇怪是梦境的连续性,这点令人匪夷所思。他开始有点兴趣了。
还是先收集梦境资料吧,他说,网上发表些痴人说梦,没人相信的。这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你相信我,我会查找所有西南少数民族的资料,具有母系氏族特点的现存村落。帮你弄清楚。
高承潇像革命者一样拍拍杜纹的肩,回去继续做梦吧,然后口述录音,手机发给我就行,不必天天见面。
杜纹点头。
晚上,杜纹再次戴上那乌黑古老的面具。
天空灰蒙蒙的,已是初春,但清晨的寒气紧紧裹住人的身体,让脊背冰凉。
众人跟着长老下跪,在建木地坝里虔诚祭拜山神。师比戴上脸面,点燃柏树枝,青烟袅袅上升。敬献祭物,上贡米酒。羊皮鼓一声声敲响,师比诵唱敬神曲,请求山神将大山的生灵血肉赐予白石村,让人们身体获得力量。
师比又用柏树浇蘸了清水,洒在打猎男人们的头上,让他们接纳山神的赐予。再用白石粉调制的浓浆,在打猎男人们的额头和脸上画了符咒,保佑他们不被野兽侵袭。
告别萨恩长老,一行人开始往西边的大山里走。
这行人都是平时经常一起打猎的。领头的是垚家老大昆,他高大健壮,有多年狩猎经验。还有垚家老三木,祜非家的大哥、二哥,姜家三舅的年纪稍大,黑瘦身材,却还敏捷。还有吉家小哥嘟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