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宁儿闻言又急又怒,末了含羞带怯地看了卫青城一眼,一摔筷子:“你们个个都欺负我!老不正经和小不正经!”
转身跑了。
谧儿愣愣地看着桌子上的众人在笑,虽不明所以,却也跟着笑开了。
虽说一切从简,但庄九遥毕竟是心疼庄宁儿,不愿怠慢了她,因而整整一日便未休息过,一直在往里采买。
好在洛花镇来往客多,需要的一切皆是有的,有些不满意的东西,他还与寻洛一起,专门打马去了城里买来。
结结实实忙了一日,等来了庄宁儿的大婚之日。
那个娇俏的小姑娘终于也穿上了大红衣衫,要为人妇了。
自小孤苦,受尽苦难,跟着庄九遥又一直在奔波,从来便是担惊受怕,明明年纪轻轻,却撑起了许多事情。
好在身旁那人虽不言不语,却待她始终如故。
相貌不必,家世不必,钱财自也不必。人与人结为夫妇,不就求个两情相悦么?
堂屋被装饰得喜气洋洋,入眼皆是大红色,刘奕坐在首位上受新人跪拜,庄九遥在一旁主持整个仪式。
堂下只三个人观看,这大礼再不能更简陋了,庄宁儿却觉得极满足。
高堂虽不再,却仍有人送与最真挚的祝福。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喜烛亮了一整夜。
第二日新妇敬茶,他们无甚规矩必须守着,于是每个人皆端了一杯庄宁儿亲手泡的茶。
用毕之后,要离开的人便出发了。
祁云打算先去南疆,带着梅寄的白玉箫。
庄九遥和寻洛其实并无目的地,想着可以陪他走一段,因而便一同出了门。
在镇边路口送别之时,刘奕牵着谧儿,站在庄宁儿与卫青城身后,忽地问道:“要去洛阳看看么?”
寻洛一怔,转头看看他,又看向庄九遥:“那咱们……”
“先去洛阳。”庄九遥笑了一笑。
刘奕听了,轻声道:“洛儿,记得替你娘折一朵牡丹。”
寻洛垂着目光,点点头应了,再不敢看他,只低低道:“爹,您保重。”翻身上了马。
众人俱是一怔,刘奕一笑,轻声答:“好。”
顺着洛花河行至岔路口,祁云向西,二人向东,因而又道了一回别。
立在马上,等祁云身影瞧不见了,两个人才对视一眼,调转马头,上了另一条路。
走出一截,庄九遥叹:“当初在金陵遇见他之时,只觉得这孩子极正气,未曾想会一同经历这么些事情。”
寻洛闻言一笑,点点头,转念又想起梅寄,心头顿时一紧,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于是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庄九遥又道:“药王谷障林外捡到你时,也没想到会一起承受那些苦痛。这一路走过来,更不曾想过自己还会活着。”
寻洛定定地看着他,好半天才道:“还好。”
还好再不必担心无所依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