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宣恍若未闻,只是步履翩然,走到桓家的席位上坦然坐下,孟洛自然也是跟着他到了席上,作为贴身侍婢,只能踞坐在桓宣席位旁的锦垫上,随时听候吩咐。
桓七郎早已到了,原本正与一旁的王家几位庶出子弟吃酒说话,见桓宣来了,不得不收起笑脸,起身立在一旁,这便是嫡庶之别,他不能在桓宣跟前放肆。
只是当他看见桓宣身后跟着的孟洛时,却是目光微闪,露出一丝惊讶之意,这名侍婢如何瞧着有些眼熟这抹讶异之色,并没有因为桓宣入席,孟洛踞坐在旁便消失了,反而是越来越浓,他不仅盯着孟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起来,神色越发怪异。
离桓宣席位不过数步之遥的首席主位上,一位大袖靛青素绫袍服的年轻郎君正半靠在身后美艳侍婢的怀中,爽朗地笑着向桓宣遥遥举杯:“一别也有半载,宣郎好狠的心,来了谢府却也不肯见我呢。”
明明是调笑的言语,偏生让人生不起恶感来,他容颜俊逸清朗,比之桓宣略带冷清高贵不可亲近的俊美,更显得洒脱自如,不拘小节。
桓宣的眼中也微微有了笑意,没有素日面对他人时的防备谨慎,微微笑道:“六郎又何必取笑我,我人在谢府,难道你会不知道?”
难得的桓宣也是一句调侃,倒让一旁的孟洛有些吃惊,桓宣的性子她已然有所了解,从不曾见他对人如此随意亲近,这位六郎……看这模样做派大概就是谢府六郎谢凡了吧,他已经是谢家认定了的下一任家主,无怪坐在谢家主位上。
谢凡哈哈大笑起来,陡然坐直身子,与桓宣道:“才得了一瓶陈酿玉梨春,待明日邀你一道品评,可不许不去!”言谈之间全然没有什么做派规矩,自然随性。
桓宣微微一笑,颔首不语,便是应了。
南晋五大世家谢家是主人家自然是早就坐在席上,有管事忙忙碌碌地招呼通传客人,桓家也已经都入席坐下,先前追着桓宣含情脉脉的姑子却是王家姑子,她跟着王二郎王裕入了席,只是一双眼依旧不住往桓家人所坐之处望过来,自然是望着桓宣。另有虞家为五大世家中最末,也已经早早到了,与众人攀谈着,没有来的只有何家。
“何二郎、何四姑子到了。”一声通传打破了堂中众人的说笑,却是目光中都带着一丝热切地望着门外。
孟洛此时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了,竟然按捺不住急切,跟着众人一起望过去。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郎君,虽然也算得上五官端正,但与桓宣和谢凡二人比起来,差之甚远。人们的目光尽数落在了他身后跟着的那个美艳绝伦的姑子,一身华衣锦服,高高束起的凌虚髻只簪着一支碧玉凤凰钗,却已经让堂中众多美貌的姑子与侍婢被映衬得黯然失色,她盈盈含笑,自信且光彩照人地走进堂中。
一时间,堂中众位世家之人都看住了,美貌之人多见,但能在这样的筵席上艳惊四座令人惊叹不已的却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