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到了尽头,总该要恢复两个人的身份,一个是临天下的帝皇,一个是掌凤印的皇后,方才将嫔妃朝臣都甩在身后,已是两人极致的放肆了。
如何能再同从前一般,同他策马同游回府以后,还能亲亲热热被他抱下马呢。
她像是做了场梦,梦醒了,就回到凄冷孤寂的后位上,与他各司其职。
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不能再做那个语笑嫣然的小姑娘了。
落地的一瞬,钟离尔忽然想起这些日子她所想起的从前百般的好时光,她终于明白,怕是回不去了。
他们还是彼此,却不再是从前的彼此。
有一瞬间她甚至分不清,她死死抓住的那些回忆,究竟是怀念他,还是怀念那时的她自己。
他们都变了,夫妻二人,缔约之时是契合的形状,能凑成一个圆满,可终究随着各自的经历打磨彼此,渐渐给磨出了不同的棱角,再也拼凑不到一块儿去了。
是以古往今来,有那么多人不得不和离。
能一生一世契合彼此,是种福分,更须得二人牟足了劲儿心往一处使。
钟离尔同连烁,没有这个福分。
即便再能与他赏花对酒,策马同游,时过境迁,她与连烁,终究回不去了。
她想明白这些,心里无可抑制地漫起哀戚,可她只是浅笑望着连烁,什么也没有说。
她自己也终究是变了,若是从前,她会想要和他坦诚相待,好好谈一谈。可如今,他们已很久不能好好地说话了。
她从前暗自发誓不要同卓文君、李清照一样,落得一段不幸姻缘。如今放到自己身上才深深明白,原来一段感情的夭折,竟是这样轻而易举。
连烁命人将贵妃也请进帐中,钟离尔瞧着祁桑进帐,匆匆奔过去朝连烁紧张道,“皇上!臣妾方才听说皇上在林中遇了刺客,可有伤及龙体么”
连烁定定瞧着一脸焦急的贵妃,看了眼仍浅笑端坐,一派无波无澜的皇后,拂开贵妃的手,只淡淡道,“江淇马上就带人来审了,贵妃坐罢。”
祁桑眼中望着他满是不舍,盈盈泛起泪光,拿着帕子由宫女扶着入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