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再压抑不住哭出声音。
不敢惊扰这一刻美梦,她已历过太多次相似场景,每一场都是他近在咫尺的远去,徒留又一日夜的裂肺撕心。
她近乎痴迷贪婪地看他眉眼,启唇轻轻问他,带着太浓烈的央求意味,“是你么……”
看着她的那双眼眸沉痛,他闭上眼,握住她的手,一如多年前用力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她撞进他的胸膛,是她化成灰都认得出的温暖气息,感知到独属于他的刻骨情意,那些痛楚都有了宣泄之处,她便再也不能够忍受,十指紧紧握住他手臂,指节用力至颤抖,他听着她崩溃的哭声,白衣被她沾染蔻丹的纤细手指抓出褶皱,却感知不到疼痛。
她像溺水的人,死死抱住无垠海上最后一块浮木,这一生,她再未流过较此刻更汹涌的眼泪。
江淇闭上眼,心中痛楚难当,八百里加急归京,多少个日夜思念的至宝终于又在他怀中。
再深刻的伤痕亦从未放在心上,从未看在眼里,他平生极少落泪,却在闻到她浅淡发香之时,那些在边境覆遍严寒霜雪,却从未扑熄的深爱再难自控。
手指缓缓抚着她柔顺乌发,他将下颔枕着她嶙峋左肩,艰难哑声道,“尔尔,我回来了。”
只这一句,千山万水,曾是如何的辗转奢望,如何的遥不可及。
她哭声似痛极的小兽,在他怀中阖眼一瞬便洇湿他胸膛一片,钟离尔泣不成声决绝求道,“江淇,你杀了我罢,你杀了我!若这一刻是假的,那就让我死在你怀里,我再不愿独活了----”
离别已久的爱人终于再度触及彼此温柔,当年并肩的火红与黛色,只如今换作青黛霜雪。
他教她等他归来,他说过,既要她等,他定会如约。
她等了这样久,曾至绝望,所幸终将他盼回。
他垂眸将她面容上的眼泪吻去,唇瓣极尽轻柔,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的泪水,他的小鹿哭红了双眸,只瞬也不瞬地瞧着他,倔强不肯眨眼。
她的挚爱如芝兰当庭,他是她此生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他心底痛意翻山倒海,抵着她的额头,将当年欠她的话字句奉上,“是我不好,江南的榴花没能带回与你……可今年花期尚在,随我去选一枝最烈的,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判断你爱不爱一个人呢。
我想就是不管经历了什么,不管分开了多久,他站在那里朝你伸出手。
你还是要跟他走。
终于呀。
你回来啦,江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