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喜瞧着皇后模样,无比揪心,出声道,“娘娘别这么想……您是中宫啊。”
钟离尔缓缓躺下去,拉好了被子,覆盖住双肩,把整个人都包裹在锦被之中,瞧着帐顶切切实实的翔凤纹样道,“是啊,本宫是中宫。可本宫当初同他在一起时,根本就没有想过今日,为的,也从来不是今日。”
清欢带了哭腔唤道,“娘娘……”
皇后疲惫闭上眼,轻声道,“替我熄了烛火罢,本宫再不想夜夜都睡不好了。”
翌日清晨,阿喜清欢仍是伺候着皇后起了个大早,受了嫔妃朝拜后,由坤宁宫往慈宁宫而去。
皇后一行人甫穿过养心殿,远见着乾清宫门前的汉白玉长阶上,一行人匆匆而下,钟离尔先瞧着是一群男子,便立时停了脚步。
钟离尔再仔细一看,为首那男子着绯红织金蟒服,戴乌黑梁冠,却更衬得发如墨,玉带束腰,莹白点缀更显身姿挺拔,却是瞧不清容颜。那人步履生风,好不气派,身后两列约莫二十人着绯色妆花麒麟服,亦是浩浩荡荡,紧随其后。
那人一撩前襟,脚步不停,稳步步下数十阶的台阶,一行人皂靴踏在阶上,竟是出奇整齐。他甚至都不曾低头看上一眼,步下最后一级,扬手放下大红官袍衣角,遮住微露的素色里摆,始终未停步,将巍峨宫殿抛在身后,径直往东而去了。
钟离尔一身明黄皇后冠服立在朱墙琉璃瓦下,红唇点绛,一双眼沉尽桃花,端的雍容华贵,凤冠上满戴珠翠都未曾有半分摇晃。
阿喜垂眸上前一步低声禀道,“娘娘,那是东厂的督主,江淇。”
于东厂,她早有耳闻,权势滔天的东厂督主是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红人。
从江淇往前再数两任东厂提督,粱臣熙与云淮,都是个顶个的狠角色。
只这一任的东厂提督江淇,不过二十二的年纪,便稳稳坐了一把手的位子两年,在诡谲莫测的朝堂之中稳稳站在了乔太后与连烁这一侧,顺利吞了西厂,更是大有将锦衣卫纳入麾下的势头。
不可不谓年轻有为。
她瞧着那人挺拔身姿,忽地想起在宫外便听过的传闻----东厂的提督江淇,是个颠倒众生的美男子。
皇后瞧着东厂一行人消失的方向,难知江淇在政权之事究竟会扮演如何角色。
她在心底默念了一声这个名字,随即道,“如此看来,这位东厂提督怕是要务在身,咱们只候着他差人来坤宁宫参见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