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呼吸,压下胸口的酸涩,只仍对她轻声笑道,“你不要任性,一定要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若是将来一日,我和孩子有什么不测,舍我,保我的孩子,若是更不幸一些,我随爹娘去了,你便去找兰嫔,请她务必亲自抚养我儿。”
顿了顿,她眼中融进一丝凄凉,几不可闻道,“想来我与他夫妻几载,念着昔日的情分,也可赏个恩准。”
阿喜抿唇,眸中泪意星星点点,只瞧着钟离尔摇头,皇后握着她的手又郑重了几分,二人对望着,只瞧着皇后再启朱唇,有些无奈的恳切道,“阿喜,答应我。”
阿喜偏过头去不看她,眼泪却倔强落下,钟离尔轻叹一声,用母亲留下的绢帕缓缓拭去她的泪珠,半晌,阿喜方哽咽轻声道,“娘娘若想好了将来……却万不可提早让第三人知道这个打算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若是兰嫔不知娘娘这般打算,还可与娘娘共谋出路,万一知晓,难免心生贪念,娘娘如今这般信任兰嫔娘娘,实在不能不防。”
钟离尔看着她,欣慰颔首,握着她的手轻轻摇晃,像从前玩闹一样,笑着逗她道,“都听阿喜的,你放心就是。快别哭了,我可担心死你不应我了,那我还能去托付谁呢?”
阿喜径自拿了针线穿,不再看她,只轻轻嗔她,“这样的话,奴婢知晓了就是了,都是杞人忧天罢了,娘娘往后莫要挂在嘴边,奴婢不爱听。”
钟离尔颔首,怕她难过,便赶忙拿了其他颜色的丝线,与她一齐针线翻飞,灯下闲谈。
这夜慈宁宫同样难眠,和嫔小心翼翼给太后捶着腿,乔太后凤目紧闭,靠在榻上揉着额角。
秋穗进来上茶的功夫,太后方睁开眼盯着和嫔,和嫔蓦地惊了一瞬,太后却讥笑一声,“怎么”
和嫔慌得忙垂首行礼道,“太后体谅臣妾罢,坤宁宫现在都是皇上派的人,皇后又慧眼如炬,臣妾哪儿兴得起风浪呢……?”
乔太后挑眉瞧了她一眼,冷声道,“还不是你自己不争气,皇后什么身板,都有了皇嗣,你伺候皇上年岁也不少了,竟然一直没动静,但凡从你肚子里出来个一男半女的,哀家也不至于这般头疼!”
和嫔难免不忿,心里知晓因着她是乔家的人,皇上根本不会让乔太后有机会专权干政,怎么会让她肚子里生得出孩子?莫说新人进宫一茬一茬,就算是往常,连烁去她宫里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回回只是去瞧瞧她罢了,这一切还不是拜眼前太后所赐?
面上却不敢有半分的忤逆,只诺诺称是,乔太后恨铁不成钢睨她一眼,对着秋穗使了个眼色,秋穗便呈上来一个精巧的瓷瓶,和嫔接过,听着太后漠然道,“不论如何,逮到丝毫的机会就去坤宁宫,这里头是药味儿不重的香粉,你涂在身上和头发丝上,多与她接触攀谈会儿子。这药厉害,就算过回头她月份大了,却也不能让这胎顺顺利利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