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死去的那天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母亲,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有人说她去深圳了,也有人说,她去了香港,总之是在南边。我想我能理解她为何消失,一个贪污犯的老公,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她何必留下受苦呢?
父亲在遗书里给我留下了一笔钱,还有两套房子,说足矣支撑我到大学毕业。
可是,我这样子,就算真的考上了大学,谁来替我高兴我浑浑噩噩的,时常觉得这不过是一场噩梦,等我多睡几觉,也就醒了。父亲火化后,叔叔和姑姑都来看过我,但是我把他们拒之门外,我并不想任何人同情我,怜悯我,这是我咎由自取。
而在这样无尽的黑暗中,曲明月那闪着光的身影便成了我心里唯一的美好,当我在夜里痛哭的时候,我会一遍遍重温着她的笑容,她的光芒,心里便能好受一些。
有时实在难受到撑不下去,我会自己去酒吧混一混,买个醉,只是我那帮兄弟全部都人间蒸发了似的,我叫他们出来,再没有一个人答应。除了马金强。只不过他父母似乎对于我家的事十分介怀,不肯再让他来找我。故而被他妈妈骂了几次之后,我就放弃了。
我也尝试着给曲明月打电话,可是接电话的是她爸爸,我依旧不敢多说,就挂了。
原来这就是寂寞的滋味儿。
不是安静,而是嘈杂,心里的声音叫嚣着,翻腾着,像是乌鸦和青蛙的合唱,吵得我夜里睡不着觉。如果这是一场噩梦,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父亲是希望我考大学的,可是他难道不知晓我并没有这根弦?我宁肯把钱用来在网吧里混着日子,也不想去学校接受老师和同学怜悯的目光。
这天我在网吧玩着游戏,又忍不住给马金强打了个电话:“你要还是兄弟,就来见我一面,以后我不烦你。”
他竟然说他要陪奶牛!
“艹!陪那头奶牛去吧,啊!不怕被她的奶噎死!傻逼!”
“好好,你别生气,我就在附近,我马上过来。”马金强连声解释着,我已经骂着脏话挂了电话,这他妈的算是什么兄弟!
突然有人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问:“孙齐天。”
我摆摆手:“滚蛋!别打扰我!”
可是那人只是站着并没走,我扭头一看,满是横肉的脸上一道刀疤,不是九哥又能是谁捉我落单来了?”
我话音刚落,就感到肚子里被送入了一片冰凉的金属,伴随着剧痛,我看到一把刀只剩个刀柄在外面,血像是河流一下鼓着泡涌了出来。我难以置信地抬头,就看到九哥冰冷的三角眼中带着十足的恨意。
此时我竟然很可笑地想问他一句:“至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