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打破此刻的幻梦——竟然不是幻梦!她的赫尔墨斯,她最心爱的赫尔墨斯正趴在宫殿外一棵大树的枝干上,面上是与她一般的欢欣与眼泪。他的目光是那么焦急,那么温柔,又那么爱恋。珀耳塞福涅站起身来迎出几步——她失声痛哭。
“哦,我的赫尔墨斯,你这么鲁莽地前来,是一定会被冥王发现的呀!我一时软弱……赫尔墨斯,我怎么能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叫你为我冒这天大的危险呢?我是不该因为想念而吹起那叶笛的呀!”
春之女神情真意切地哀声哭泣,眸子里满是盈盈的泪光。而雄辩之神则急忙地施展他那条灵巧的舌头,来安慰心爱的女神。赫尔墨斯哄劝道:
“不,不,善良的珀耳塞福涅,你听我说:我已经求得神王宙斯的神谕,此来便是令冥王放你离去。神王的命令,即使是冥王也不能违背!你一定能平安脱离此地。珀耳塞福涅啊,假若承蒙你不弃,此番脱险后我便要请求你与我永结为夫妻!要知道我已再无法忍受这样的分离!”
“我愿意!我愿意!”珀耳塞福涅情不自禁地嚷道,她显得激动而万分喜悦,伸出手臂想要拥抱自己的爱人。少女羞怯的晕红迟一秒才爬上她的脸颊,却很快为惨淡的面色所取代——沉闷的车轮碾过大地,马蹄叩叩敲击着石砖。来临之人除了冥府的主人,还会有谁?
“鼓起勇气来,珀耳塞福涅!”赫尔墨斯鼓励她道,“爱人呀,请让我们一同面对这次的劫难,然后迎接新生的光彩吧!”
“啊,赫尔墨斯……”珀耳塞福涅这句话尚未说完,大门已然缓缓开启。走入的正是身披盔甲、冰霜威严的冥王哈迪斯,苍色的眼眸如同严冰,唯独在望向珀耳塞福涅时流露些许暖光。冥王严厉地问道:“是谁擅闯我的宫室,轻慢我的冥后?”他的冥王权杖缓缓举起,于虚空中轻轻一点,“是你吗?众神的使者,狡猾机变的赫尔墨斯?”
话音未落,雄辩之神已然匆忙地离开自己的藏身之处,于冥王和珀耳塞福涅之间显出身形。他无所畏惧地挡在春之女神身前,这姿态使冥王不禁皱了皱眉头。他问道:“那么,我那位好弟弟,雷霆的主人,他派遣你来对我说什么呢?”
“冥界的主人哈迪斯陛下,”赫尔墨斯道,同时展开手中金光灿灿的卷轴,使上面的文字照耀整个宫殿,“众神之父要求您即刻释放被掳的女神珀耳塞福涅。您可以亲眼看到您弟弟写下的神谕,天父的命令不容违背,您——”
只见冥王一把夺过书着神谕的卷轴,皱着眉头匆匆打量一眼,不屑地嗤了一声。
“啊,我那位傲慢自大的弟弟啊。”哈迪斯抚摸着神谕上灿灿的光芒纹饰,手指骤然间一个用力,将那道至高无上的神谕捏得粉身碎骨,“去告诉他,冥界的事不容天父置喙。珀耳塞福涅是吾之冥后,此事不必再提!”
“但是尊贵的冥王,您——”赫尔墨斯还欲据理力争,哈迪斯已然不耐。他走向面露惊恐的珀耳塞福涅,面含柔情询问道:“吾爱,你神色怎么这样忧思倦怠?是否宫室住得不甚舒服?”
珀耳塞福涅避开他伸向自己的手,哀道:“我只思念自己的母亲与爱人。”
“你的爱人在此,你的母亲也将来到我们的婚宴……”冥王正欲细细安慰她,赫尔墨斯已再次恳求道:“哈迪斯陛下,珀耳塞福涅她不该留在此处!你要眼睁睁看着春之女神枯萎至死吗?”
冥王面色愈发阴沉,他面向赫尔墨斯举起了权杖。
“巧言令色的骗子,接引亡魂的使者。”他冷肃道,“你以为我冥界是什么地方,容得旁人肆意进出?去!我收回允你进入冥界的权力,此日起冥界将全部封闭,直到我与冥后完成大婚——去!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