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默不作声的跟在秦青莲母子后面,转了两条街,过了江家村的祠堂,几间比前面房子更落败的土屋出现在她眼前。土屋的房顶堆满了茅草,院墙是用大小不一的石头胡乱堆砌在一起的。怔忪间,仿佛有种随时坍塌的感觉。用荆棘编成的简陋的木条门半开着,不时还能听到院子里面的狗吠声。
秦青莲正领着儿子往大门处走,一身着布衣裳妇人大声叫住她。
“老三家的——等等——”
秦青莲拉着江川的手一顿,心思百转,慢慢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妇人。
江暖见秦青莲停了下来,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见一身着破旧蓝色衣裳的妇人半蹲在猪圈旁,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木桶,半眯着眼望着他们。或许是因为贫穷或者辛苦劳作的缘故,没有施任何粉黛的脸上糙的很,只是脸上的笑容却如冬日里的一抹和煦的阳光,暖暖的撒播在人心间。
这是江暖对妇人的第一印象,莫名其妙的好感。
许是江暖的眼神有些灼热,妇人朝着她轻轻侧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脏乱的衣服,眉头只是微蹙,瞬间展开,朝着怔忪中的她微微一笑。
“哦,原来是张家嫂子呀,有啥子事?”秦青莲蹙眉望着不远处的妇人,面带不耐的问道。
秦青莲讨厌面前的女人,特别是女人嘴角的那一抹微笑,跟之前清丽的影子不谋而合。淡淡的微笑,犹如看透世上一切凉薄一般,总让她不知所措。她已经死了!想到这里,秦青莲挺直膛,眼睛直视前方。
张李氏放下手中的木桶,微微起身,对着秦青莲道:“刚才我正给几个猪崽子喂食,看到老三从外面回来,风风火火,好像很急的样子。见你不在家,硬生生的将大门踹开,进了屋,然后又急匆匆的走了……”
张李氏的话还没有说完,秦青莲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先是绿,后是苍白,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亏得江川眼疾手快,快速扶住她的胳膊,才使她不至于很狼狈。
江暖不动声色的望着眼前的三人,如看一出折子戏一般,特别是从秦青莲开始时霸道蛮横的对她,到现在面目颓废,脸上不经意间出现的数种表情,怎一个彩了得!
听他们的对话,江暖虽是很不解,却没有张口询问。相对于他们,她自认为自己仅仅是一过客,看过,听过,感受过,一切不过如过眼云烟而已,她最终是要回到自己所在的世界的。她不属于这里,也不愿意进入他们的生活。
“暖丫头,快快扶你二娘进屋歇息。”看到秦青莲脚步有些虚浮的往院子里走,张李氏给立在不远处的江暖使了个眼色,绕过木桶,靠近她身前,轻轻往前推了她一把,和蔼的说道。
二娘?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不喜欢自己呢!原本以为古代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严重,所以秦青莲不待见她!没想到她居然不是自己的亲娘!
江暖回神,许是打小对陌生人存在芥蒂的原因,虽然对张李氏的碰触有些不满与反感,但是见她微笑的望着自己,终是忍住,张了张嘴,对上张李氏满含期望的眼神,抬腿去追秦青莲。
追上秦青莲的时候,他们已经进了院门。之前秦青莲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但是因为好面子的缘故,不愿在别人面前失去风度,穿着绣鞋的三寸金莲走的很慢。可是一旦进了院子,她居然如野兽一般,推开扶着她的江川,风一般冲进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