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的话犹如兜头冷水浇灭了宋博彦初燃的热情,他死死盯着座位上的餐盒,忽然觉得刚才兴冲冲跑去买午饭的行为很滑稽。
30多年来,他第一次萌出照顾别人的念头,却被对方生生掐灭在萌芽里,还一本正经地警告他,“咱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去距离,他还没来得及走近,就被一脚踹开,这保持方式也太残暴了。
情窦初开就惨遭打击,宋博彦坚持要个答案,“是因为他吗?”
电话那头的唐糖被问得一愣,“他?”
她装傻充愣的行径让宋博彦更为窝火,咬牙从齿缝里逼出两个字,“杨阳”。
唐糖呆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宋博彦铁定是误会了杨阳和她的关系,也难怪,他们一个随母性,一个随父姓,年龄差距大,相貌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读书时就很多人误会杨阳是她的护花使者。只是,从前她总不厌其烦解释,而这一次,她执意要让他误会。
“他对我很好”。她含糊其辞的说,心里想着,自己可没说谎,杨阳对她的好,独一无二。
唐糖以为凭宋博彦骄傲的个性,听她委婉拒绝,一定会负气挂电话,正准备收线,哪知彼端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那我可以比他对你更好。”
他说得极为认真,每字每句,像针一样,刺进她的胸口,让她心里有个地方微微的抽痛了一下。
用力咬着唇,她绞弄衣服的下摆,一遍遍告诫自己,她承担不起这样的认真,更不想开始一段结果飘渺的感情,与其今后两人痛苦,不如早早撇个干净。
“宋博彦。”她深吸口气,缓慢而又郑重地说,“你的好还是留给别人吧。”接着,不等他开口,迅速切断电话。
手机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宋博彦盯着窗外,放在方向盘上的大手紧紧攥着,身子绷得像欲断的弦。
纵使30多年感情一片空白,他也敢断言,昨晚动情的绝不仅仅只有自己,她生涩的回应,她羞赧的神色,明明就已经承认,他们之间火花四冒的强烈吸引。可现在,她竟如此果断地拒绝给他机会,而一想到她是为了杨阳才把自己推得远远的,宋博彦心里越发怒火翻腾。
有生以来,他首度尝到了嫉妒的滋味,这一瞬间,他恨不得直接冲到长乐,宰了杨阳,再把那张骗死人不偿命的正太脸踩个稀巴烂。
盯着座椅上的餐盒,宋博彦眼神越来越yin鸷,黑眸明亮得有些不寻常,下一刻,他猛地探过身子,抓起那精致的包装袋,扬手扔到窗外,带着热度的菜肴瞬间散落一地。
一下午,宋博彦都yin沉着脸,让上午才夸过他的护士大为奇怪,多嘴问了句“宋医生,你心情不好?”结局是换来冰冷的眼神,吓得护士赶紧收起八卦的心思,战战兢兢等待下班。
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宋博彦换好衣服去取车。好巧不巧,杨阳的车居然就停在他边上。他咬牙瞪着驾驶座上的男人,握着钥匙的手背青筋隐隐跳动。
其实,自宋博彦一出门,杨阳也认出了他。那天回去,他便找人查过宋博彦的底,他家是红色背景,爷爷父辈是军政要员,自身条件也不错,军医大毕业后分到光和,30岁不到便成为全b市最年轻的主任医师,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心外人才。论条件、长相跟他家妹子倒是相配。不过,据调查的人说,宋博彦虽是单身,但一直有个青梅竹马,两家门当户对,联姻只是迟早的事。
如果情况属实,那唐糖和他的情路必然不会一帆风顺,先不说让唐糖放下心结,开始新生活本就是难事,单是获得宋家认可就不容易。并非他们家或者唐糖不够优秀,而是对政客来说,他们择偶选媳标准更多考虑的是联姻给家族带来利益,显然唐糖不符合条件,而且唐糖的……
甩甩头,杨阳竭力摈弃丧气的念头,作为哥哥,他必须对唐糖有信心,也必须鼓励她开始新生活。现在,妹妹好不容易动了心思,他不仅要支持,还要循循引导。
推开车门,杨阳走下车,缓步绕到宋博彦车边,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叫杨阳,是唐糖的……”
“杨阳。”
身后焦急的呼唤打断了杨阳的自我介绍,他诧异地回过头,望着飞跑而至的唐糖,眉头轻挑,“跑那么急做什么?小心摔着。”
唐糖费力扯出一抹笑,气喘吁吁地挽住他的胳膊,“我怕你等太久。”
“更久我都等过,你忘了,上次,我和……”
“哎呀,我饿死了,快走吧。”
话题被再次打断,杨阳再迟钝也察觉到异样,他回眸睨了眼铁青着脸,死死盯着自己胳膊的宋博彦,再望望垂着头,一副焦急心慌的妹妹。很明显,后者是在躲避某道灼人的视线,而前者辐射出的怒气足以烧光医院。
只是他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跟昨晚有关?
想到昨晚,杨阳又想起早上的事。昨晚他见了那个人,气得摔了电话,早晨他刚把卡换到新手机,就接到唐糖来电,说钥匙被锁在屋子里,叫他送过去。他赶到时,发现她只穿着睡衣和拖鞋,才知道她被关在屋外整晚,可问到昨晚睡在哪里?她却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双颊还出现可疑的潮红。
现在看来,昨晚她怕是跟宋博彦在一起,依唐糖的反应,他们必然发生了什么,否则她不会闪烁其词。
想到某种可能,杨阳既气愤又惆怅,气宋博彦早早地拐了